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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彘背着书箱回到家中,院门口庆祝的红色鞭炮碎屑还未扫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欢庆的余温。

他刚将书箱放下,准备如常般先温习今日功课,却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却又刻意压低的声响。

王氏正从厨房出来,脸上还带着昨日残留的喜气,此刻却染上一丝紧张,低声道:“彘儿,李…李地主来了,还带着他那个小儿子,就在门外,说…说是来道贺的。”

张小彘眉头微挑,昨日放榜时的风波他已听父亲说过,没想到这李地主消息倒也灵通,动作更快。

他面色平静,淡淡道:“娘,请他们进来吧。”

话音未落,李地主已经自己领着儿子,几乎是躬着身子挪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家仆。

与往日那种挺胸凸肚、目中无人的姿态判若两人。

他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一进门,就朝着张小彘连连作揖:

“哎呀呀,恭喜张案首!贺喜张案首!昨日放榜,李某便听闻张案首高中榜首,真是文曲星下凡,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

他声音洪亮,语气夸张,仿佛与张家是多年世交。

跟在他身后的李家小儿子,那个往日里在村中也是横行霸道的小霸王,此刻却缩着脖子,脸色煞白,连头都不敢抬,全然没了平日的嚣张气焰。

张小彘只是静静站着,既未还礼,也未开口,目光平淡地看着他们表演。

李地主见张小彘反应冷淡,脸上笑容一僵,更是心虚。

他一把将小儿子拽到身前,厉声道:“还不快给张案首磕头赔罪!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往日里竟敢冲撞案首老爷,还不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

说着,自己竟也作势要往下跪。

那小儿子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真跪下了,带着哭腔道:“张…张案首…我错了…以前都是我混蛋,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地主也弯着腰,几乎要匍匐在地,声音带着惶恐:

“张案首,千错万错,都是我李家的错!是我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之前…之前铺子里下人不懂事,冒犯了贵府作坊,我回去已重重责罚了!今日特地带这逆子来登门谢罪!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万望案首老爷高抬贵手,宽宥我李家这一回!”

他身后家仆连忙将礼盒捧上,里面是些绸缎、点心,还有一封看起来就不轻的红封。

若是从前,一个村里地主如此卑躬屈膝地对着屠户之家,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

但如今,张小彘这个“案首”名头,虽还未经正式簪花礼确认童生功名,却已是板上钉钉。

案首,意味着他是本县这一届童生之首,已有功名在身,见了县令可不跪,社会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更意味着他前途无量,将来中秀才、中举人甚至进士及第的可能性远高于他人。

李地主这等精明算计之人,深知其中利害。

往日那点恩怨,在一位未来的“官老爷”面前,简直微不足道。

若不趁早化解,日后等对方真正飞黄腾达,捏死他一个乡下地主如同捏死蚂蚁。

然而,张小彘看着眼前这近乎滑稽的场面,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觉得有些讽刺。

他甚至懒得去虚与委蛇,去说什么“既往不咎”的场面话。

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李地主父子的大礼,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李老爷言重了。过去之事,我已忘了。东西请拿回去,张家虽贫,却不缺这些。若无事,便请回吧,我还要温书。”

他没有愤怒指责,没有冷嘲热讽,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在意。

这种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的无视,反而比任何斥责都更让李地主感到恐惧和难堪。

李地主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对方说“忘了”,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还是压根不屑于跟他计较?

这种摸不透的态度才最可怕!他宁愿张小彘骂他一顿,甚至打他儿子几下,也好过这般轻描淡写的打发。

“案首老爷!您…”李地主还想再说什么。

张小彘却已不再看他,转身对王氏道:“娘,我回屋看书了。”

说罢,竟真的拿起书箱,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将李家父子一行人彻底晾在了院子里。

李地主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讪讪地收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化为灰败。

他看着张小彘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又看看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王氏和闻声出来、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张家几个“大力怪”姐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知道,这梁子,恐怕不是这点礼物和几句道歉就能轻易揭过的了。

对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唉!”

他重重一跺脚,狠狠瞪了还跪在地上的儿子一眼,“还不起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也顾不上那些礼物,灰头土脸地带着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王氏看着地上那些礼物,有些不知所措。

三姐桂花走过来,鄙夷地瞥了眼李家父子消失的方向:

“呸!势利眼!以前怎么欺负咱家的?现在知道怕了?彘儿做得对!就不该搭理他们!”

张小彘从屋里探出头,平静道:

“娘,那些东西若是吃食,检查无误就分给左邻右舍的孩子吧。布料银钱,原样退回去,或者直接扔门口,随他们自己拿不拿。”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只是纯粹地不想与李家再有任何瓜葛,连这点人情往来都觉得多余。

王氏看着儿子沉稳淡然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点点头:“娘知道了。”

经此一事,张家上下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功名”二字所带来的巨大变化。

而张小彘,早已回到书桌前,摊开了书本。

于他而言,李地主之流不过是前进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案首之威,不显于色,而存于心。

真正的强大,是让对手连让你生气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