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克里托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家暴和(性)暴力成了他宣泄内心疯狂与扭曲的解压方法。
作画不顺时,他会打她;在外面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即使那目光可能只是无意的一瞥,他会回来折磨她;甚至有时候,仅仅是看着房间中央那幅画,回想起被学院驱逐的耻辱,也能成为他施暴的理由。
他会用画笔抽打她的手臂和后背,会在她身上掐出青紫色的淤痕,会在强行与她发生关系时,用污秽的语言辱骂她,将她说成是引诱他堕落的恶魔,是阻碍他艺术之路的绊脚石。
艾琳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不再试图与他争辩,不再提起过去那些关于艺术和灵魂的对话。
当克里托施暴时,她会干脆放空思绪。
当他发泄完兽欲,沉沉睡去后,她会默默地清=理身上的污=秽和伤=痕,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眼神空洞而悲伤。
她还是会说话,但话语越来越少。
通常只是在克里托命令她做什么的时候,低声回应一句“好的,克里托”。
“为什么……克里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有一次,在他尤其粗暴的对待后,她蜷缩在墙角,声音破碎不堪地问道,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滑落。
克里托刚刚系好裤腰带,闻言,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你属于我。”他重复着那套扭曲的逻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你的荣幸,怪物。”
怪物……他又叫她怪物。
艾琳的心如同被再次刺穿。
她看着他走向画架,拿起画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她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是不是自己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是不是自己这具丑陋的本质,最终污染了他原本可能拥有的正常人生?
......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凯握紧了“无畏者”,纵然是序列八,直面这种精神层面的污染,也让他感到了不适。
约拿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那副画上。
强行稳住心神,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房间。
“房间有人住。”他低声说。
凌乱的床铺,桌上的食物残渣,都说明了这一点。
但此刻,居住者不在。
约拿的视线最终牢牢锁定在那幅画上。
就是它,一切的源头。
那混沌的背景,那匍匐的食尸鬼形体,尤其是那张布满孔洞和裂口的脸,都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精神污染。
仅仅是注视着它,约拿就感到一阵阵恶心和头晕,视野边缘仿佛有阴影在蠕动。
“这东西……在看着我们。”约拿对凯低声说道。
他不是指画中的食尸鬼有视觉,而是来自画作本身的“注视感”。
“看?”凯皱紧眉头,强忍着不适,又瞥了那画一眼,“我只觉得它想把我的早饭呕出来。”
“灵性层面的影响。”约拿解释道,同时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这画本身像是个污染源,创作它的人,或者它描绘的对象,绝不简单。”
约拿注意到画布边缘,像是经常被人触摸。
“居住者经常接触这幅画。”他补充道。
“疯子才会天天看这玩意儿!”凯啐了一口,对这幅画的观感极差,“现在怎么办?把这鬼东西毁了?我看着它就浑身不舒服!”
约拿沉吟片刻。
摧毁可能是最直接的办法,但这幅画是重要的线索,直接关联到居住者,也可能关联到某种他们尚未了解的威胁。
而且,他无法确定暴力摧毁是否会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先别动它。”约拿做出了决定,“这画是关键。居住者肯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被这东西影响了。我们得找到他。”
约拿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寻找可能指向居住者身份或去向的线索。
除了那幅画,房间里还散落着一些其他的画稿,风格同样诡异,描绘着扭曲的线条和难以理解的形状。
“找找看有没有信件、笔记之类的东西。”约拿对凯说道,同时自己也开始仔细搜查。
约拿在凌乱的床铺枕头下,发现了几张被揉成一团的素描纸,展开一看,上面用狂乱的笔触反复勾勒着类似中央那幅画中食尸鬼的形态,旁边还写满了诸如“真实”、“本质”、“唯有我能看见”之类的词语。
“这家伙魔怔了。”
凯在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硬皮笔记本,翻了几页,脸色更加难看。
“日记?全是些疯言疯语……说什么看到了世界的真相,其他人都是瞎子……还有这个,‘我的艾琳,我的缪斯,唯有你理解我’……艾琳?是个人名?”
艾琳。约拿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有些迟疑的脚步声,正沿着楼梯向上走来。
约拿和凯瞬间警觉,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无声地移动到门后两侧,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显然,居住者回来了,并且还没发现门锁已被破坏。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窝深陷。
他穿着一件沾满各色颜料的旧外套。
正是克里托。
他进门后,习惯性地想要关门,却发现门锁坏了,门框边缘还有被暴力踹开的痕迹。
他愣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中央那幅完好无损的画上,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察觉到了房间内不寻常的气氛——那被翻动过的痕迹,以及门后阴影里,两道锐利的目光。
克里托转身,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惊恐地看着出现在他身后的约拿和凯。
“你……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约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前一步,沉声问道:“这幅画,是你画的?”
克里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抵住了墙壁,眼神慌乱地在那幅画和约拿之间游移。
“是……是我画的又怎么样?!你们擅闯民宅!我要叫警察了!”
“警察?”凯从另一边逼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小子,你看看你画的这玩意儿,警察来了,是该抓我们,还是该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克里托激动起来:“你们懂什么?!你们这些庸人!瞎子!你们根本看不到真正的‘真实’!只有我!只有我能看到艾琳的美!她的本质!”
他挥舞着手臂,指向那幅画,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狂热。
艾琳。再次确认了这个名字。
“艾琳是谁?”约拿继续追问,“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