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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焚香的余烬仿佛还沾在指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混合着父亲密信上那冰冷的嘱托,沉甸甸地压在唐薇心头。她跟在绘春身后,走向太后所在的正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刚刚冷却的火山灰上,表面平静,内里却埋藏着灼人的余温。

太后没有在佛堂,而是在日常起居的暖阁里。窗棂半开,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入,在光洁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室内那股沉凝的气息。太后正端着一盏茶,并未饮用,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水汽上,神情莫测。

唐薇依礼请安,垂首跪在下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有实质的重量,缓缓落在自己头顶。

“见着你父亲了?”太后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回老佛爷,见着了。”唐薇声音细弱,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谢老佛爷恩典……父亲一切安好,嘱咐奴才……定要谨记老佛爷恩德,安心静养,赎清罪孽……”她将陈邦直的话掐头去尾,只留下最“安全”的部分。

“嗯。”太后淡淡应了一声,放下茶盏,瓷器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微响,“陈邦直是个懂规矩的。你既知要赎罪,便该明白,何为真正的‘安心’?”

来了。真正的试探开始了。

唐薇的心提了起来,伏低身子,语气愈发惶恐:“奴才愚钝……只知每日诵经抄经,不敢有丝毫懈怠,以求内心片刻安宁……”

“诵经抄经,是形式,是皮毛。”太后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佛曰放下,你放不下过往恩怨,放不下父女牵绊,甚至放不下自身安危恐惧,纵使抄经万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何来安心?”

她的话如同一把犀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唐薇努力维持的伪装,直指核心!她甚至隐隐点出了“父女牵绊”和“自身安危”!

唐薇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这次倒有几分真实:“老佛爷明鉴……奴才……奴才确实愚钝,妄念纷杂,难以克制……唯有……唯有更加勤勉,求佛祖点化……”

她不敢辩解,只能承认“愚钝”,承认“难以克制”,将姿态放到最低。

太后沉默了片刻,暖阁里只剩下唐薇压抑的呼吸声。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忽然缓和了些许。

唐薇依言起身,依旧不敢抬头。

“哀家年轻时,也曾历经波折,深知人心执念之苦。”太后的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带着一丝追忆,“有些事,强求不得;有些人,强留不住。执着于一隅,只会画地为牢,困死自己。唯有眼界放开,心量放大,方能窥见真正的大自在。”

她的话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开导,更像是在警告。

唐薇屏息听着,心中飞快咀嚼着每一个字。太后这是在告诫她,不要只盯着眼前慈宁宫这一亩三分地,不要只想着个人恩怨安危,要看得更远?还是……在暗示她,不要试图借助父亲或其他外界力量?

“奴才……奴才受教。”她只能含糊应道。

“罢了。”太后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威严,“你父亲既来看了你,你也该安心了。往后,更需谨言慎行,莫要辜负了哀家与你父亲的一番期望。回去吧,今日的经文,加倍。”

“是!奴才遵旨!”唐薇心中凛然,加倍抄经,既是惩罚,也是进一步的观察。

她躬身退出暖阁,直到走出很远,才敢稍稍直起腰,发现内里的中衣已被冷汗湿透。

太后的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她看似给予了父女相见的机会,实则是一场更严厉的考核。她对父亲传递消息的可能性心知肚明,甚至可能乐见其成,以此作为拿捏她和陈家的又一筹码。

回到暖阁,看着宫女新送来的厚厚一叠宣纸,唐薇感到一阵无力。

加倍抄经……手腕的旧伤隐隐作痛。

她坐在蒲团前,却没有立刻动笔。太后的警告言犹在耳。“画地为牢”……她如今不正是在这慈宁宫画下的牢笼里吗?

父亲指望她“蛰伏待时”,太后警告她“放下执念”,系统逼迫她“偿还功德”……她就像是被多方力量拉扯的傀儡,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难道真要这样被动地等待,将命运完全交托他人之手?

不。

她缓缓握紧了左手,指尖掐入掌心。

她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不能完全依赖父亲的“待时”,也不能完全相信太后的“庇护”,更不能坐等功德缓慢增长。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三枚古旧的铜钱上。

这东西来自那个诡异的废墟,连系统都鉴定其蕴含“时空道标之力”。除了作为信物,它是否还有其他用途?能否帮助她洞察些什么?或者……联系到什么?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她记得一些模糊的、关于铜钱占卜的记忆。何不……试试看?并非真的相信占卜,而是想借此梳理纷乱的思绪,或许能触发系统的某种反应,或者……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

她深吸一口气,将三枚铜钱合于掌心,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当前最关心的问题:“我在慈宁宫的转机在何处?”

然后,将铜钱轻轻掷于小几之上。

叮当几声轻响。

她睁开眼,看向卦象。

并非她认知中的任何卦象,三枚铜钱散落的位置毫无规律可言。但她注意到,其中一枚铜钱,那刻着诡异鸟雀的一面,恰好朝上,鸟雀的眼睛似乎正对着……窗外慈宁宫花园的方向?

是巧合吗?

她再次将铜钱收起,默念另一个问题:“父亲所谓的‘待时’,时机在何时?”

再次掷出。

铜钱落定。这一次,两枚鸟雀面朝上,一枚朝下。依旧看不出所以然。

就在她准备放弃这无意义的举动时——

【…滋……检测到宿主尝试激活特殊物品(古铜钱)……能量微弱波动……】

【解析……非标准占卜行为……信息扰流……无法获取有效未来信息……】

【警告:该物品能量层级过高,强行驱动或引不可控后果。建议谨慎。】

【功德计算:0。(无实质性收益或损失)】

系统的提示音让她一怔。

能量波动?无法获取有效信息,但有波动?说明这铜钱确实不凡!

谨慎……她当然会谨慎。但这也证明,铜钱或许真的隐藏着某种力量,只是她目前无法正确使用。

她将铜钱小心收好。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这次尝试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知道这铜钱并非凡物,或许将来某一天,能成为真正的底牌。

眼下,还是要回到现实。

她铺开宣纸,开始抄写那加倍的经文。手腕的酸痛阵阵传来,但她写得比以往更加专注。

既然太后要看她“安心”,那她就表现得更加“安心”。

既然父亲要她“蛰伏”,那她就蛰伏得更加彻底。

但在蛰伏之下,她必须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风吹草动。

转机,不会从天而降。

她需要耐心,更需要在那份被迫的“静”中,磨砺出最锐利的洞察力。

笔尖在纸上游走,墨迹渐干。

窗外,慈宁宫的天空,依旧被高墙切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块。

但她知道,这片天空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而她,需要在这片看似绝望的静默中,听到那微弱却关键的……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