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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后殿的暖阁,与太后所在的正殿相比,少了几分威严肃穆,多了几分静谧安详。但空气中弥漫的昂贵檀香、触手可及的光滑绸缎、以及窗外时刻经过的、脚步轻悄却规矩森严的宫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唐薇——这里依旧是权力的中心,是比天牢和废墟更需步步惊心的战场。

绘春指挥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无声而迅速地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巨大的柏木浴桶里热气蒸腾,水面漂浮着舒缓神经的干花和草药,散发出安宁的香气。

“姑娘,先沐浴更衣吧。老佛爷吩咐了,让您好好缓缓神。”绘春的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她亲自试了水温,然后便垂手退到屏风外等候。

唐薇忍着右腕的剧痛和全身的酸软,在宫女的帮助下,艰难地褪下那身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囚服。当污秽的衣物离开身体,露出底下遍布青紫、擦伤和瘦得几乎皮包骨的身体时,连屏风外的绘春似乎都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热水包裹住冰冷僵硬的肢体,带来刺痛的暖意。唐薇将整个人沉入水中,任由温暖驱散深入骨髓的寒意。宫女们用柔软的布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洗长发和身体,洗下的污水很快变得浑浊不堪。

她闭着眼,感受着这久违的、属于“人”的洁净与舒适,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每一个毛孔都在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宫女们轻巧的动作、绘春在屏风外轻微的走动声、甚至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漏声。

沐浴完毕,宫女为她换上干净柔软的雪白中衣,又在外罩了一件淡青色的家常缎袍。柔软的布料摩擦着新生的皮肤,带来些许痒意。

一位看起来颇为干练的老嬷嬷被绘春引了进来,沉默地检查了她肿痛的右腕,手法熟练地重新进行了固定和包扎,又留下一些活血化瘀的膏药。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只有药材的清苦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绘春端来一碗浓黑的安神汤药,说是晴儿格格亲自盯着熬的。唐薇没有犹豫,接过碗,屏息一饮而尽。药汁极苦,却带着一股暖流滑入胃中,稍稍安抚了她过度紧绷的神经。

待一切收拾停当,绘春才道:“姑娘且安心歇着,门外有人守着,有什么需要就叫一声。老佛爷吩咐了,让您务必静养。”说罢,便领着宫女嬷嬷们悄然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暖阁里终于只剩下唐薇一人。

她缓缓走到床边,丝绸被褥柔软得不可思议。她在边缘坐下,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仔细地、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房间不大,陈设简洁却样样精致。一床一榻,一桌一椅,一架梳妆台,还有一个小小的多宝格,上面放着几件雅致的瓷器摆件。窗户紧闭,窗外是黑沉沉的夜。烛台上的蜡烛安静燃烧,将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寂静。

一种被精心包裹起来的、充斥着无形目光的寂静。

她知道,门外肯定有人守着。暗处,或许还有更多眼睛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太后的“静养”,从来都等同于“软禁”和“观察”。

她轻轻抚摸着重新包扎好的右腕,感受着膏药带来的清凉刺痛。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异常清醒。

井下恐怖的触须、种菜人沉重的脚步、铜钱冰冷的触感、太后深邃的目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腾。

她摊开左手,那三枚古旧的铜钱静静躺在掌心,沾着的淤泥已被洗净,露出更深沉的铜锈和模糊的鸟雀纹路。

【物品:古铜钱(残)x3】

【状态:蕴含微量时空道标之力(稳定)】

【系统建议:暂勿吸收。可尝试感应或作为信物。】

系统的提示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时空道标……信物……

这意味着它们或许不仅能带她离开废墟,甚至可能与其他世界有关?与她那个“功德贷”的终极任务有关?

她小心翼翼地将铜钱再次贴身藏好。这是她最重要的底牌。

然后,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呼唤系统面板。

眼前微微一闪,一个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却依旧带着些许雪花噪点的半透明面板浮现出来:

【宿主:唐薇(爱新觉罗·永琪侧福晋-知画)】

【状态:重伤(右腕脱臼固定)、虚弱、轻度营养不良、精神受创(伪装)】

【所处世界:《还珠格格》(清乾隆年间)】

【主线任务:逆转知画悲剧命运(进行中)】

【功德点数:-.5】

【系统状态:连接稳定度78%,部分高级功能仍受限。】

功德点果然更新了!-.5!虽然仍是巨额负数,但确确实实减少了!

是因为她成功从井下逃生?重返宫廷?还是因为刚才在太后面前那番表演,初步改善了生存环境?

看来,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改善处境、扭转命运,都能获取功德。并非一定要轰轰烈烈地救人。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但-.5的数字依旧触目惊心。任重道远。

她仔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右腕的疼痛、肌肉的酸痛、精神的疲惫都是真实的。但或许是因为那碗安神汤药的作用,或许是因为暂时脱离了 immediate 的生命危险,一种深沉的困意终于逐渐袭来。

她吹熄了蜡烛,摸索着躺进柔软的被褥。身体陷在无比的舒适中,意识却仿佛还在那冰冷井壁和粗糙绳梯上攀爬,无法彻底放松。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粘稠的蠕动声和低沉的嘶鸣,冰冷的触须仿佛再次缠上脚踝……她猛地惊醒,冷汗涔涔,心脏狂跳。

黑暗中,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床顶模糊的帐幔轮廓,呼吸急促。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那只是噩梦,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躺好。

窗外的更漏声清晰地传来,已是三更。

慈宁宫的夜,静得可怕。

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太后不会一直让她“静养”。天一亮,等待她的,将是更细致、更严苛的盘问和试探。

父亲的活动能起到多大作用?乾隆的态度如何?永琪和小燕子又是否知道了她回来的消息?

一个个问题盘旋着。

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时间,尽快恢复体力,理清思路,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还有那铜钱……那井……以及系统似乎欲言又止的“高级功能”……

怀揣着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压力,在慈宁宫温暖却令人窒息的暖阁里,唐薇强迫自己再次闭上眼睛。

这一次,她默念着那负数的功德。

每一点减少,都是她活下去的证明,都是她逃离最终“抹杀”的一步。

带着这唯一的、冰冷的信念,她终于抵不过极度的疲惫,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的左手依旧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胸前那枚最初的、刻着诡异鸟雀的铜钱,仿佛那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