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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里城,琉球王宫,依山而建,飞檐斗拱,形制虽小,却处处透着唐风遗韵。朱红宫墙内,芭蕉滴翠,池水如镜,一座八角亭临水而立,亭中设席,丝竹已备。

女王罗志玲亲迎。她未着倭式十二单,而是身着一袭月白色云锦广袖长裙,裙裾绣金线海浪纹,发髻高挽,斜簪一支白玉莲花簪,素净中透出雍容。她步履轻盈,眼波流转,笑意温婉,却在与五十八目光相接的刹那,眸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二位英雄为我琉球重续龙脉,恩同再造。”罗志玲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志玲无以为报,唯设薄宴,聊表寸心。”

席间无珍馐,却极尽雅致:清蒸??鱼配紫菜卷,海胆蒸蛋佐山葵泥,饭是新收的越光米,酒是三年陈的泡盛。侍女皆着淡青襦裙,动作轻悄,进退有度。

酒过三巡,罗志玲忽道:“闻徐将军乃华夏虎将,可愿听志玲献曲一阕?”

不待回应,她已起身,缓步至亭中古琴前。指尖轻拂,琴音淙淙如泉。她启唇而歌,唱的竟是吴承恩《西游记》中女儿国国王的唱词:

“御弟哥哥,你莫要心焦……来世若有缘分,愿共结连理……只盼你莫忘,这海岛情深,月明风清……”

歌声婉转缠绵,情意深挚,尾音微微颤抖,似有无限幽怨。她目光始终落在徐虎身上,眼波如春水,荡漾着难以言说的倾慕与挽留。

徐虎本是粗豪之人,此刻却如遭雷击。他戎马半生,刀口舔血,从未有人以如此温柔情意待他。那歌声仿佛化作无形之手,轻轻抚平他心头的伤痕与孤寂。他握杯的手微微发颤,眼中竟泛起一层薄薄水光。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罗志玲起身,亲自为徐虎斟满一杯酒,指尖“无意”划过他的手背,低声道:“将军若愿留下,志玲愿以王位相让,共治此岛,共享太平。此间山水,足可安身立命。”

徐虎心头巨震,几乎就要脱口应下。他望向罗志玲,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写满真诚与期待,让他一时分不清是计是情。

五十八冷眼旁观,心中警铃大作。他深知任务已成,此地不宜久留。更察觉罗志玲言行虽美,却过于刻意——一个久居海岛的女王,怎会对初次见面的外将倾心至此?

“徐将军!”五十八突然起身,学着当地人说话的文言味道,“金陵急召!王师将动,主力不日东征!我等岂可耽于温柔乡,误了军国大事?”

徐虎如梦初醒,酒意顿消。他望向罗志玲,眼中满是挣扎与不舍,却终究站起身,深深一揖:“女王厚爱,徐虎铭记于心。然家国在肩,不敢久留。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再访。”

罗志玲神色一黯,却强颜欢笑:“英雄志在四方,志玲不敢强留。只愿将军……平安。”

她亲自送二人至那霸港。大船已备,帆樯林立。徐虎立于船头,回望岸边那抹月白身影,久久不语。海风拂过,罗志玲的裙裾翻飞,宛如即将凋零的白莲。

五十八拍拍他肩:“天下女子何其多,莫为一时情动,误了大事。”

徐虎苦笑:“我知。只是……此情难却。”

两人皆未察觉,罗志玲转身回宫时,脸上柔情尽褪,眼神冷如寒冰。她步入密室,取出一枚藏于发簪中的黑色玉简。指尖划过玉面,一道阴符没入其中,玉简另一端,东京阴阳寮深处,藤原罗静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罗志玲并非普通女王,而是藤原罗静之女,自幼被安插于此,监视东海动向。她的“汉人身份”,她的“思归之情”,她的“倾心挽留”,皆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只为套取情报,诱敌深入。

海船远去,罗志玲立于城楼,望着天际帆影,喃喃道:“父亲,鱼已入网。只待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