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爷,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说我不行,骂我是废物,嘲笑我,讥讽我,欺辱我,让我别再痴心妄想……”
“我不愿放弃,更不会屈服,我会一直向前,不断向前……”
“终有一天,我要站在那里,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秦天赐,明知不可能也必要去闯,而且……”
“必会闯出一条路来!”
夏元看着孤身走向会场中央的少年,耳中回响起他说过的话,脑海中闪现出那张总是充满自信的笑脸。
这还是那个总是紧紧扒着窗棂,满眼火热偷学玄斗术的灰衣稚童吗?
还是那个总是蜷缩在屋檐一角,咬着牙默默“舔舐”伤口的孤身少年吗?
他,真的闯出来了一条路……
虽然艰难,但他真的做到了!
一行热泪,无声落下。
天赐,此时此刻,正是属于你的那一刻!
秦天赐缓步上前,一人独行,赤手双拳,一袭紫衣飘摇轻动,平静娴雅,英风大度。
哪怕周遭嘲笑叠起,骂声不断,他自静然不动,依旧是那翩翩少年郎。
这份潇然若无的洒脱,令在场的众强者都不免心惊,纷纷重新审视起这少年。
除了少数几人如此,此时的赛场上,更多的还是讥讽和嘲弄声。
“这最后上场的小子怎么只有玄脉五段?太儿戏了吧!”
“这可是‘赤红之刃’,历届盛会以来,还从没见过有五段的小子参加……”
“臭小子,就你这实力,给老子滚回去!”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中,秦天赐轻呼一口气,灵觉轮转,保持着清明的心境。
霎时,他的左手手腕处,一段翠绿藤条不断蔓延而出,渐渐凝聚成一把钝头的木枪。
“木藤!这小子不是‘金刹’吗?!”
众人见他竟召唤出了木藤,无不大为震惊,顿时收起了些许轻视和骂语。
待见到那木藤最终竟然变幻成了一柄没有枪头的木枪时,又都哄堂大笑起来,更有不少人愤怒地大骂出声。
“木头枪!”
“这小子竟拿这种小儿耍的玩意来,莫要笑死人了……”
“这可是我族盛会,岂能让这种不懂规矩的小子胡来,简直是对‘赤红之刃’的侮辱,这小子该死。”
这木灵枪,秦天赐还从未在夏家人面前施展过,如今召唤出来,自然是无人识得。
秦天赐完全不理会众人的议论,挺枪而立,目视枪尖,心境沉宁清明,仿佛天地间独他一人而已。
“难道他是‘木道’的‘牧春人’?”
“不,不是……这小子是‘金刹’。”
“他……他……他是‘妄念’强者!”
“呸,怎么可能,你看看这小子才几岁,开六道玄门的‘妄念’我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在这出现了。”
“那怎么解释,莫非……难不成是‘影只’!”
“他竟有‘影只’!”
虽然在场大多人不识此技,但夏家长老管事一级的人物却是心中雪亮,都瞪大着眼惊愕地看向这个他们眼中的无名小辈。
“这小子身为‘金刹’,却能控制‘木道’的藤类植物,还收服了一个‘影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般说来,“影只”大多都极难得到,而且可遇不可求。
原因就在于,只有灵类和魂元能够与灵官“魂链”而成为“影只”,一个实力高深的“影只”,往往能够让一名无名小辈大杀四方。
即便是像封修刃、夏萧寒这样的强者,都没能俘获到“影只”。
而眼前这个仅有玄脉五段的小小少年,竟有“木道影只”,这就不得不让一众长老对秦天赐另眼相看了。
只不过,他这“影只”召唤而出的木头枪,却显得有些……低级。
夏当笑蓦地见到这木藤,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一下,瞬间打了个冷颤。
在场的众人中,应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玩意的恐怖。
唐九和夏背风此前都见过秦天赐使用这种“影只”木藤,如今又见,仍然颇感震惊。
宫云姬则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媚。
夏元同样大感吃惊,他以前也从未听秦天赐说过此技,如今一见,不禁想起了秦远来。
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和希冀,双拳紧紧地握着。
“说不定……真的……能行!”
秦天赐手握木灵枪,不再理会周围人“五颜六色”的表情,只是盯着前方的“赤红之刃”,渐渐凝神。
这巨剑仿佛也有了感应,显露出一丝狂傲和不屑,犹如夏家人对他的嘲讽,整个剑身倏地变得灰暗下来。
仿佛在说:这木枪根本不配与老子交手!
秦天赐冷冷地盯着眼前巨物,心中哼笑:没眼界的蠢物,就先拿你来作法,以儆效尤!
他轻轻舞动了几下木灵枪,微闭双目,聚精凝神,口中幽幽而道:
“枪……无锋……”
全场依旧纷乱嘈杂,根本无人关心秦天赐在做什么。
“气……无冲……”
叫骂呼喊声持续不断,仿佛浪潮般要将场中央的紫衣少年压垮。
“术……无势……”
众人感应到秦天赐的灵势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直到变得丝毫未有,真如三岁孩童一般,平静似水。
这声势,与此前夏背风相比,大相径庭,天差地别。
在他们眼中,这哪是参加比试,简直就如小儿玩闹一般。
“小子,你太无理了……”
“把这小儿轰出去!”又有不少人开始大声叫骂起来,其中夏当笑尤为不满,声音更是洪亮。
他本性粗鲁莽撞,但却最是忠于家族,但凡遇见一点对夏家不利的人或事,他必会插手去管。
此前秦天赐到学舍偷学就是如此。
虽然后来他与秦天赐屡次交手,也感到此人并不简单,不该再轻易招惹。
但今日见这小子竟在家族盛会中如此妄为,所用伎俩更是对他夏家的莫大侮辱,当即就破口大骂起来。
秦天赐耳中听着众多污言秽语,非但没有扰乱心神,反而更加激发起不服输的倔强脾气,飞速地沉静下心性,凝神聚气。
你们惯了如此低眼看人,今日就给你们抬抬眼!
他正如此想着,没想到身心竟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心流”第一境。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使出“无往不破”时达到了“心流”。
如此一来,聚气的速度瞬间就缩短了十倍有余,十数息之间,已经聚集了原先需要3指香才能完成的灵气。
感受到瞬间充沛无比的灵气,秦天赐自己都有些错愕,不敢再继续下去,双目猛然圆睁,一声爆喝:
“破尽空!”
“轰隆!”
体内灵气宛如隆隆地火,瞬间喷渤而出。
一股巨大威能自枪尖激射向前,翻涌席卷,如旋风般横扫而破,激荡起一片飞尘。
“轰!”
巨大碰撞声在整个会场回荡响起。
“噌……”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一件巨物“嘭”地飞向了空中。
本已极度喧闹沸腾的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咕……咕……”
叫骂声戛然而止,唯能听见隐隐的几声吞咽唾沫的声音。
“这……”
秩序官目瞪口呆,瞪大着眼,张开了嘴不敢相信,仿佛舌头都打了结。
“断……断……断了……”
“‘赤红之刃’……被……被……被……被毁了!!”夏当笑下巴悬在空中,一时间再难合拢。
上一刻他还在痛骂秦天赐,这一刻,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咽回了肚中。
额前一粒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背上湿漉漉一片,冷汗直冒。
“咕嘟……”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睛呆愣颤颤地盯着前方。
在那里,正有一段被拦腰斩断的赤色剑刃微微摆动,仿佛垂死之人的乞求与绝望。
剑身上尚未来得及显现出任何灵气星曜,就在转瞬间被一股巨力给斩了首。
“这……臭……不……这少年……是人……吗?!”
“那真是……木头……枪……”
场外众人心中都很清楚,除非遭遇极为巨大的瞬时破杀,“赤红之刃”是绝不会如此被摧毁的。
这就说明,刚刚那一招木头枪的威力,堪称恐怖中的恐怖!
秦天赐见到被打得稀烂的“赤红之刃”,冷哼一声,威凛凛地俯视着这死物。
他最开始只是打算用“无往不破”让玄机子冲破顶峰而失效,以此争得第一之名,但这“赤红之刃”如此不知好歹,瞬间就激起了他胸中傲气。
如此自然要手“刃”此刃。
“他……他竟然……一枪毁了玄机子!”
“这小子……不不……这位公子……是……我们夏家的人?!”
在众人瞪目咂舌之下,秦天赐自己也不好过,挺身撑着木灵枪,一动不敢动,无暇去顾及他人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眼神。
虽然“心流”缩短了聚气时间,但反噬的效果却没有丝毫减弱。
幸亏他已到达了玄脉五段的顶峰,身体恢复起来也比以前要快上许多。
夏萧寒此时心情也很复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愤怒,又或是难堪,只是从头到脚不断地来回打量着秦天赐。
夏太冲和夏背风的脸色更是五色杂呈,青红交错,看着极为精彩。
尤其是夏背风,他一直以来都只对强者敬畏,自身也算万般刻苦,目的就是要压服所有的人。
没想到今日在家族最重要的盛会上,自己竟被一个以前视为蝼蚁的小子给压了一头,这股气如何能顺。
宫云姬却是此间最开心的人,媚眼微眯间,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心中暗思:果然是没有看错此人。
夏家一众长辈皆是口呆目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整个会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再不敢说轻蔑嘲讽的话了。
“秦天赐,你太棒了!”
夏轼兴奋得一跳三蹦,飞身冲向秦天赐,喜极而泣地在他背上重重一拍。
这全场之中,也只有他最有资格笑出声来,最有资格迎向秦天赐,一起品尝这份喜悦和巨大荣耀。
只是这一拍之下,秦天赐身体猛地一晃,顿时扑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来。
“哎呀!”
夏轼大惊,以为是刚刚那一招消耗了他过大的灵力,当下急忙将他扶起,连声笑着道歉。
秦天赐苦笑着轻轻摆手,根本说不出话来。
夏轼转身向秩序官道:“大人,此试应该是我们胜了吧!”
“自……自……自……然……自然是……”他瞟向一旁一断两截的巨剑,讪讪地笑着应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比?”
秩序官猛然惊醒过来,从腰间拿过一块玉笺,用灵觉探查入内,微微皱起了眉头。
“此届盛会,前六位的名次依旧是族长、二长老至六长老,第七位暂时由七长老夏元和崔管事并列。”
“按照大会规则,需要再加试一场。”
夏轼面色顿时严肃起来,问道:“如何加试?”
秩序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着众人高声宣布:
“各位,目前比试尚未结束,最后仍需要七长老夏元与崔管事的队伍再比试一场,以此决出最后一个进入‘点灯’的名额。”
“按照历届盛会规矩,加试的比试中,双方可以任意出战一人……”
“二人同时与凶兽同场拼斗,支撑到最后者,胜。”
“什么!要与那凶物同场!”
夏轼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他心中非常清楚,这“金相子”到底有多么可怕。
“夏轼,怕了吗?那迟早还是认输吧,哼,你们现在纯粹是多此一举!”
崔管事队伍中走出一人,正是此前参加“赤红之刃”的夏星汉。
他本身是玄脉七段的实力,而且对凶兽也早有过一些接触,比起夏轼自然有更大的把握。
“你……”
夏轼紧握拳头,他知道这次机会来之极为不易,可以说是秦天赐拼命争取而来,绝不能有失。
大不了拼着重伤,也要赢下这最后的比试……
他咬了咬牙,正想起身应战,却突然感到肩头一紧,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此战,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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