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下的灼热感还未消散，反倒好似有个活物在皮下钻来钻去，顺着经脉往心口爬。他不仅没松手，还把令牌攥得更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低声说：“这东西认血。”声音不大，灵悦和墨玄却同时转过头来。 灵悦眉头一皱，眼睛盯着他渗血的手：“你刚才不是试过了吗，咋还让它吸？” 云逸把令牌翻了个面，血纹在晨光里微微动了动：“上次是滴，这次是渗。它在主动吸收，不是被动显形。” 墨玄凑过去看了一眼，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一划，割开自己掌心，直接按在令牌背面。血一碰到符文，整个令牌猛地一震，边缘冒出一圈暗红色的光。 “操！”墨玄赶紧抽回手，伤口一下子就结了痂，可脸色变了：“这玩意儿……在反哺？” 云逸眼神一紧。他感觉自己掌心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灵力好像被一股力量带着循环。他马上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符文，是能和修士灵血共鸣的“活阵”。 云逸沉声道：“它在模拟战斗状态。我们受伤，它吸血气，再反过来补我们。但代价是什么？” 墨玄甩了甩手，把匕首放回腰间：“能有啥代价，要么被种下印记，要么慢慢被抽干本源。不过……这纹路和药王谷的封灵符有点像。要是能倒着拆解，说不定能做出能自己修复的防御阵。” 灵悦想了一会儿，突然抽出长剑，在剑脊上轻轻一划，一滴血珠落下，正好掉进令牌中间的凹槽。 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血珠没被吸收，在凹槽里凝着，像块红玉。 灵悦收回手指：“它只认特定血脉，或者，只认受过伤的血。” 云逸心里一震。他想起昨晚被火油烫到的时候，灵力输出乱了——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的痛感和气血变化，让令牌有了反应。 “那就拆。”他干脆地说，“把缴获的魔修法宝都拆了，找材料，找符文，找能嵌进冰盾的‘活纹’。” 墨玄挑了下眉：“你真打算拿自己做实验？万一这是噬主的邪阵呢？” “没别的办法了。”云逸把令牌放进怀里，还能感觉到那股热度，“魔宗下次来，不会只扔火罐。他们开始用活阵了，人就是阵眼，死一个补一个。我们得有能一直战斗的办法。” 灵悦点点头：“我的冰盾撑不了四轮高温。但要是能在盾里刻上这种血纹符文，让它像伤口一样自己修复……哪怕多撑一轮，也够你出剑了。” 墨玄摸着下巴：“你得先有合适的载体。冰太脆，一受热就裂。得加点能传导灵力的金属，最好是遇冷变硬的稀有矿。” 云逸说：“缴获的魔斧上有层黑膜，下面是种银灰色金属，低温下会发蓝光，像是‘寒髓铁’。” 墨玄吹了声口哨：“那东西一千年才凝一两，魔宗哪来的？” “所以更得拆。”云逸眼神坚定，“他们能用，我们就能改。资源不够，就从敌人手里抢。” 三个人马上行动。云逸带着人清点战利品，从十几具魔修尸体上扒下武器、护甲、腰牌，分类放好。灵悦挑能做冰系防御的材料，墨玄挑出带符文的部件，用匕首刮下刻痕，再用灵力印到玉简上。 中午，空地上堆起了像小山一样的残件。 云逸蹲在中间，拿着一块刚拆下来的斧面金属。阳光一照，原本暗淡的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网状纹路，像冻住的血管。 “果然。”他小声说，“寒髓铁本来不传导灵力，但被魔气染过之后，会形成像经络一样的结构。要是把血纹符文刻进去……” 灵悦接过金属片，手指冒出一股寒气，金属表面马上结了霜，纹路在霜下面隐隐约约的。 墨玄突然“啧”了一声：“你们看这个。” 他举起一块破了的护心镜，背面刻着一组螺旋符文，和令牌上的血纹差不多，但多了一圈锁链一样的边纹。 墨玄眯着眼：“这是禁制纹，防止符文伤害主人。魔修身上的黑光，估计就是靠这个挡毒的。” 云逸接过护心镜，手指摸过锁链纹：“他们自己都防着。说明这符文……不稳定。” 墨玄冷笑一声：“不稳定才好。越不稳定的阵法，越容易找到漏洞。我今晚就能配出‘软毒’，专门钻这种锁链的缝。” 灵悦把金属片放进玉盒：“我得先试试怎么把符文刻进冰里。寒髓铁太冷，直接融合会爆炸。” 云逸提议：“做个夹层。冰在外面，金属在中间，符文刻在金属上。你出剑的时候，灵力先过金属，再凝成冰，多了一道缓冲。” 灵悦点点头：“但得有个稳定的输出源。你练剑的节奏，得和我结盾的频率一样。” 云逸抽出剑，剑尖点地，一下，两下，三下，间隔相同：“按这个频率来。” 灵悦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手里的长剑轻轻震动，剑穗上的青玉铃铛没出声地晃了晃。接着，一道冰墙从地上升起来，又厚又均匀，表面像镜子一样光滑。 “成了。”她睁开眼，“你出剑的时候，我同步结盾。但你要是节奏乱了，我这边也会断。” “那就练到不乱为止。”云逸握紧剑柄，手指摸着火罐留下的痕迹，“从今天起，每天练五百次基础剑式，你陪我练。” “我每天多练三百次冰盾凝结。”灵悦说。 “我配三副新毒。”墨玄把护心镜放进酒葫芦，“顺便研究血纹怎么逆向传导灵力。要是能做出‘反吸’的符文，咱们以后受伤也不怕了。” 三个人看了看对方，没击掌，也没说大话，就同时点了点头。 下午，云逸在演武场角落量出百步距离，立了三十六根木桩，按北斗阵排好。他脱掉外袍，只穿一件薄青衫，开始一剑一剑地刺。每一剑都慢得好像停住了，剑尖在空中画出清晰的轨迹，灵力控制得极为精准。 灵悦站在阵外面，等他刺出第七剑，就凝结出一道冰盾，挡在第八根木桩前面。开始几次，冰盾总是在第五剑的时候就提前凝结，浪费了灵力；后来她听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来判断，终于能和云逸配合得恰到好处。 墨玄躲在角落里的石桌后面，面前摆着七只小鼎，里面炼着不同颜色的药液。他时不时抬头看看云逸的剑，再低头记下灵力变化的数据。有时候皱皱眉，就往鼎里加点粉末，或者滴一滴血。 太阳往西斜了，云逸额头全是汗，但剑的速度还是很稳。灵悦的冰盾越来越薄，却更结实了。墨玄的药鼎里，升起一缕暗绿色的烟，绕着他的手指，像条活蛇。 “成了。”他小声笑了下，“软毒‘痒魂散’，闻一口，三天内灵力运转的时候，就像蚂蚁在经脉里爬。不致命，但能让人拿不稳剑。” 正说着，云逸突然收剑，转身朝灵悦走过去。 “再来一轮。”他说，“这次我加快半息。” 灵悦没说话，把长剑横在身前。 墨玄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块新印好的玉简：“等等。我刚发现，血纹符文在灵力频率高的时候会共振。要是你们俩的节奏刚好在共振点上……” 他顿了顿，眼里闪着兴奋：“冰盾不光能自己修复，还能反弹一部分伤害。” 云逸眼睛一亮：“那就再快一点。” 三个人马上调整位置。云逸重新站好，深吸一口气，剑尖微微颤动。 灵悦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墨玄把玉简贴在额头上，嘴里念着符文顺序。 云逸出剑。 第一剑，慢。 第二剑，稳。 第三剑，灵力稍微提了点。 第四剑，剑尖划过第七根木桩的时候，灵悦睁开眼，冰墙升起来。 第五剑，按照计划加快了速度。 冰墙表面突然起了波纹，血纹符文在寒髓铁夹层里闪了一下就没了。 第六剑，剑还没到，冰墙边上突然卷出一道冰刃，朝前面的空地飞过去。 “操！”墨玄一下子跳开，冰刃擦着他的衣角钉进地里，石头溅得到处都是。 云逸收剑，呼吸有点乱。 灵悦盯着冰墙，声音有点发抖：“它……自己动了。” 墨玄捡起冰刃，对着夕阳一看，刃面上刻着半道血纹。 “不是动了。”他小声说，“是它在学。”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风穿过演武场，吹着云逸的青衫，他左耳的朱砂痣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低头看看剑柄——刚才握剑太久，掌心的老伤又裂开了，血顺着手指缝流出来，滴在剑格上。 血珠顺着金属纹路慢慢往下滑，掉进一条极细的缝里。 紧接着，剑身轻轻震动，好像有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