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落地，头顶便炸开了。
血光自天而降，裹挟着斧影横扫而过，整间屋子仿佛被人攥在掌中狠狠一捏。石壁崩裂，碎块哗啦坠落，烟尘腾起，出口转眼被巨石封死。
“我操！谁家斧头半夜放炮？”墨玄一个翻滚躲开砸下的石块，袖子还是被划出三道口子，底下缠着绷带的手露了出来。
云逸左耳那颗红痣仍在发烫，金纹未散。他反手将灵悦推到墙角，自己肩头却被飞石擦过，血渗出来，泛着金光。
血滴落地，并未晕开，反而顺着一道看不见的缝隙爬行。缝隙底部浮出一道刻痕，歪歪扭扭，像个未完成的符。
墨玄瞪眼：“血还能当钥匙？这玩意儿认血？”
“没空想了！”灵悦声音冷如冰霜，从剑穗抽出最后一丝蓝光，剑尖点地，划出残阵，“墨玄，补阵眼！苏璃，灌血！”
苏璃咬牙，拔下发烫的银簪，指尖一划，血珠顺着簪身滚落。红光闪了两下，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
“撑不住了！”她脸色发白，簪子第三次脱手，险些扎中脚面。
墨玄甩出一瓶毒液，直接泼进阵眼。蓝光刚亮，立刻扭曲成蛇形，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黑烟涌出。
“你这是修阵还是拆阵？”云逸单膝跪地，掌心按住阵心，强行灌入灵力稳住阵图，“再这么搞，咱们直接传送到魔宗食堂吃早饭。”
“食堂也好。”墨玄嘟囔，“好歹有口热的。”
灵悦不语，咬破舌尖，一滴心头血落入阵眼。残铃轻响，阵法嗡鸣启动，赤蓝光柱缓缓升起。
云逸眼角微动，东墙那幅画像上，自己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他心头一跳，却没出声。
苏璃突然抬手，银簪红光猛地转向密室深处，而非出口。
“那边！”她声音发虚，“有东西……在叫。”
“只剩三息！”灵悦喝道。
云逸抬头，十步外地面裂开，一具尸体倒在角落，手中紧握一块玉佩。红光正指向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借阵法反冲腾空，脚尖点断梁，疾扑而去。
一把抓住玉佩，寒意刺骨，凹槽中残留一丝与自己灵力相似的波动。
尸体手腕内侧有黑纹，早已腐烂成灰，可那纹路，竟与他如出一辙。
灵悦剑气疾出，缠住他腰际，猛然一拽。
他飞身而回，跌入光柱。
玉佩刚离手，墙上画像双目流出黑血，随即自燃。火光中，那张脸微微扬起，嘴角一扯，似在笑。
光柱炸裂。
人影消失的刹那，密室坍塌，尘土吞噬一切。
天旋地转后，几人摔落在丹阁外的荒林里。月光稀薄，树影摇曳。
云逸落地踉跄，膝盖重重砸地，手中仍死死攥着玉佩。
墨玄一屁股坐下，喘得像刚跑完三圈山门。
“总算活着。”他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下次谁再提探秘，我拿毒药糊他脸上。”
苏璃倚着树干，脸色苍白，银簪只剩六根，发髻歪斜。
灵悦收剑入鞘，手指微颤，眸中蓝光未退。
云逸低头看玉佩，寒气顺掌心爬升，如针扎神经。
“这东西……邪门。”他翻过玉佩，凹槽里沾着一点灰。
“邪门？”墨玄凑近，“你刚才那一下才叫邪门，差点把命搭进去。”
“值。”云逸冷笑，“总比在那儿读‘前世未婚妻’的信强。”
灵悦冷哼：“信是你抢的。”
两人对视，空气凝滞，谁都没再开口。
苏璃忽然道：“那尸体……跟你一模一样。”
云逸低头：“我知道。”
“黑纹也一样。”
“我知道。”
“可你从未来过这儿。”
“我没来过。”
“但它等你很久了。”她声音很轻，“银簪不会错。它认的是血，不是记忆。”
墨玄啧了一声：“你们这话，比我们《毒经》还绕。”
云逸没理他，抬手摸了摸左耳。朱砂痣仍在跳，金纹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他忽然低头看地。
刚才滴落的金血沾在草叶上，顺着叶脉渗入泥土。
土下，一道刻痕缓缓浮现，与玉佩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震。
盯着那蜿蜒血痕，低声说：“圣体之血开启符文，是巧合，还是早有安排？”
墨玄瞥了一眼：“你不是刚说了？圣体之血，专开锁。”
“可这锁……是谁设下的？”
无人应答。
灵悦看着他，眼神复杂。
苏璃靠在树上，银簪红光微弱，却始终指向密室方向。
云逸攥紧玉佩，寒气刺骨。
他猛地抬头：“哑奴呢？”
“没跟上来。”灵悦声音低沉，“他断后，封了裂口。”
“他……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
云逸沉默。
玉佩在他掌心发烫，像一块刚从冰窖捞出的铁。
他忽然想起画像焚烧前的笑——
像极了某个雨夜，少年缝完补丁，抬头望天，嘴角扬起的那一瞬。
他低头，手指摩挲玉佩边缘。
凹槽里的灵力波动，竟与他体内金纹，完全一致。
墨玄忽然“哎”了一声：“你耳朵……又红了。”
云逸抬手一摸，朱砂痣烫得吓人。
金纹顺着耳廓蔓延，如一条苏醒的蛇。
他猛然抬头，望向密室方向。
风过林梢，沙沙作响。
玉佩突然震动，寒气直冲头顶。
云逸瞳孔一缩。
他看见——
玉佩凹槽里，浮出一行极小的字，似以血写就，又似天生存在：
“你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