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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龙志炼 > 第261章 玉门霜重 剑影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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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青龙镇,西去玉门关的官道便沉在一片苍黄里。秋阳斜照,将骆驼刺的影子拉得老长,风卷着沙砾打在龙志炼脸上,像撒了把碎玻璃。他裹紧斗篷,指尖触到腰间守暖剑的剑柄——这柄剑自跟了他十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沉。寒毒顺着经脉往心口钻,每走一步,心口便像压了块冰,连呼吸都带着白霜。

“志炼,喝口热汤。”陈婉掀开保温的铜壶,羊肉汤的热气裹着当归香扑出来。她用陶碗盛了,吹凉些才递过去,“云栖大师说,这汤能驱三分寒气。”

龙志炼接过碗,掌心的温度透过粗陶渗进来。他喝了一口,羊肉炖得酥烂,汤头却清得能照见人影——陈婉定是怕油腻加重寒毒。他望着她被风沙吹红的鼻尖,喉间动了动:“你昨日又熬夜熬药了?”

陈婉低头拨弄着包袱里的蜜枣,耳尖泛红:“守渊前辈给的《寒毒篇》残页,我抄了三份。云栖大师说,西域的‘赤焰草’能解寒毒,可青龙镇没有……”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听何九说,玉门关往西三百里,有个‘月牙泉镇’,那里的药铺常从西域商人手里收药材!”

龙志炼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背上还留着替他涂化寒膏时被药汁染黄的痕迹,指腹却软得像春芽。“等找到温玉,我带你去看鸣沙山的月牙泉。”他说,“阿月说过,月牙泉的水是月亮落下来的眼泪,喝了能治心病。”

“我现在就有心病。”陈婉轻轻抽回手,低头拨弄剑穗——那是她用松月楼旧帐幔的红绸编的,“你每走十里路,就要扶着剑站一会儿;昨夜说梦话,喊的都是‘阿月别怕’‘守渊前辈接剑’。龙志炼,你到底有多少心事,要这么扛着?”

龙志炼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喉结动了动。他想说,阿月在寒潭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血浸透了他的衣襟;想说,守渊前辈咳在他衣袖上的血,洗了七遍都还留着淡红;想说,陈婉替他挡万毒窟老者的毒针时,那枚针就扎在她颈侧的血管上——可这些话到了嘴边,都化成了句:“等找到温玉,就好了。”

“志炼!”陈婉突然拽住他衣袖。

前方官道上,一队骆驼正缓缓移动。驼铃叮咚,在风里碎成一片,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龙志炼眯眼望去,只见为首的骆驼背上驮着个大红漆箱,箱盖上绣着只倒悬的蝙蝠,金线已经褪成了暗黄。

“那是‘血蝠帮’的商队。”陈婉压低声音,“我在松月楼听账房先生说,血蝠帮专做西域的‘黑货’生意,和万毒窟有勾连……”

话音未落,驼队突然停住。为首的骆驼发出一声长嘶,赶驼人纷纷跳下地,抽出腰间的弯刀。龙志炼按住守暖剑,只见最前面的骆驼背上,那红漆箱“咔嗒”一声裂开,滚出个金漆木盒。

“不好!”陈婉抓住他手腕,“那是……”

木盒里躺着块碎玉,和龙志炼怀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能拼成一轮满月。

龙志炼浑身剧震。他摸出怀里的碎玉,指尖刚触到那半块,便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这玉竟在发烫!与此同时,怀里的碎玉与那木盒中的半块遥相呼应,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动手!”血蝠帮的赶驼人吼了一声,弯刀如暴雨般劈来。龙志炼旋身挥剑,守暖剑的金芒裹着寒气,将劈来的弯刀尽数震开。陈婉双梅玉佩自动浮起,粉白光晕罩住二人,毒针擦着光晕飞过,“滋滋”作响。

“是蚀心散改良的‘蚀魂粉’!”陈婉大喊,“闭气!”

龙志炼屏住呼吸,却觉喉头一甜——寒毒发作,连内息都乱了。他踉跄一步,守暖剑险些脱手。这时,只觉后心一凉,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肩胛钉在地上,箭羽上染着血珠。

“志炼!”陈婉惊呼着将他扑倒。

龙志炼抬头,只见驼队后方的高坡上,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具上刻着只倒悬的蝙蝠,和红漆箱上的图腾分毫不差。那人手中握着把乌木长弓,箭囊里插着的箭,箭头全是淬了毒的银棱。

“交出双梅玉,饶你不死!”面具人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铜器,“太初温玉的线索,你以为只有你知道?”

龙志炼抹了抹嘴角的血,握紧守暖剑。寒毒在体内翻涌,他却笑了:“你以为,我会怕死?”

“不怕死?”面具人嗤笑一声,“三年前,有个叫梅清欢的姑娘,也不怕死。她在苗疆替你挡蛊毒,结果呢?”

龙志炼如遭雷击。他手中的守暖剑“嗡”地长鸣,剑身上的龙鳞纹突然活了过来,金红交缠,像要挣脱剑鞘。陈婉惊觉他的异状,忙握住他持剑的手:“志炼,莫要被激怒!”

“梅清欢……”龙志炼喃喃道,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苗疆的雨,比此刻的沙砾更冷;梅清欢的血,比此刻的阳光更烫。她临终前说:“龙公子,莫要负这人间。”

“原来你知道她。”面具人声音发颤,“她是我师妹!当年她为了救你,偷了万毒窟的‘冰魄丹’,被师父打断双腿,逐出师门……”

“住口!”龙志炼挥剑斩断驼队的绳索,骆驼惊惶地嘶鸣着四散,“梅姨说过,万毒窟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守暖剑的金芒暴涨,龙志炼足尖点地,如大鹏展翅般掠过高坡。面具人慌忙搭箭,却见剑光已到眼前——这一剑,快得像松月楼的晨雾,狠得像苗疆的瘴气。

“噗!”

剑尖挑开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那汉子瞪圆了眼,喉间涌出黑血,直挺挺倒了下去。龙志炼伸手去探他鼻息,却觉指尖一凉——这人身上的寒毒,竟比他还重!

“志炼!”陈婉扶住他,“你寒毒发作了!”

龙志炼这才觉出不对。方才那一剑,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内力,寒毒顺着伤口倒灌,心口像塞了块冰。他踉跄着扶住骆驼,指缝间渗出的血,竟泛着幽蓝。

“走!”陈婉拽着他上骆驼,“去月牙泉镇找药!”

驼队早已逃散,只剩那具染血的尸体和半块碎玉。龙志炼望着地上的碎玉,伸手去捡,却被陈婉拦住:“志炼,先顾命要紧!”

他望着她焦急的眼,突然笑了:“婉儿,你说得对。”

骆驼载着二人往玉门关方向去,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有人用碎瓷片刮肉。龙志炼靠在陈婉肩头,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陈婉轻声哼起歌,是松月楼的小调:“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调子,梅清欢唱过,阿月唱过,如今陈婉也唱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碎玉,又摸了摸腰间的守暖剑。剑鞘上的龙鳞纹还在发烫,像梅清欢的手,像阿月的祈祷,像陈婉的温度。

“婉儿,”他低声道,“等找到温玉,我带你去看梅花。”

陈婉的身子一僵,随即轻轻点头:“嗯。”

骆驼的脚步声里,玉门关的轮廓渐渐清晰。城楼上,“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匾额被风沙磨得发白,却仍立得笔直。龙志炼望着那匾额,想起守渊前辈说的话:“这世间的劫,从来不是天上的雷,是人心里的鬼。”

可他知道,就算心里有鬼,只要有这些牵挂着的人,就能咬着牙,把路走下去。

驼铃又响了,在苍黄的大漠里,碎成一串希望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