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万的项目预算。
技术研发一部总监。
这两个词，砸在大会堂里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运转。
那个被点到名的年轻人陈斌，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身边的经理，那只伸出去想拉他的手，僵在半空，石化一般。
林峰把那个U盘从笔记本上拔下来。
他没有还给陈斌。
而是径直走下主席台，在无数道呆滞的目光中，来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
他把U盘，轻轻放进陈斌衬衫胸前的口袋里。
“这个项目，你来负责。”
“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是什么职位。”
“从现在起，你只需要向我一个人汇报。”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给你权限，给你资金，给你集团所有技术人员的调配权。”
“我只要结果。”
陈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林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激动。
是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冲击，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周围的同事，那些曾经对他呼来喝去，把他那份方案当成笑话看的领导们，此刻全都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
嫉妒？
不，已经没有妒忌了。
只剩下一种被天雷劈中的恍惚和敬畏。
他们敬畏的不是陈斌。
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这种不讲任何道理，只凭一份方案，就敢当场提拔总监，砸下五千万的疯狂。
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用人方式。
一种彻底颠覆他们几十年职场认知的方式。
林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重新走上主席台。
会场里，那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但不是喧哗，而是一片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人们开始明白。
新老板不是来清洗的。
或者说，清洗只是手段。
他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全新的，只看能力的秩序。
恐惧，开始悄然后退。
一种更滚烫，更原始的东西，在许多人的心底开始萌芽。
特别是那些坐在后排的，年轻的技术员，普通的工程师。
他们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粗重。
林峰拿起麦克风。
“刚才有人说，我砍掉集团八成的业务，是要砸大家的饭碗。”
“现在我告诉你们，我要给你们换一个什么样的饭碗。”
“第一，从今天起，星宇集团京州分部，所有员工，基础工资，上调百分之三十。”
轰！
如果说提拔陈斌是平地惊雷。
那这句话，就是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地震。
整个会场，一千多人，在同一时刻，全部从椅子上弹起来。
“什么？”
“我没听错吧？涨薪百分之三十？”
“是基础工资！不是绩效！”
“疯了！这老板疯了！”
短暂的惊呼之后，是排山倒海的狂喜。
那些刚刚还因为未来不确定而满脸惶恐的普通员工，此刻一个个涨红了脸，激动得浑身发抖。
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加钱，更能安抚人心。
然而，林峰的炸弹，还没有扔完。
“第二，废除所有论资排辈的年功薪，工龄补贴。”
刚刚还狂喜的人群，瞬间一愣。
一些老员工的脸色，微微变化。
林峰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取而代之的，是项目奖金池，和全员期权池。”
“什么意思？”
林峰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技术人员。
“很简单。”
“做成一个项目，项目总利润的百分之十，将直接注入该项目的奖金池。”
“这个奖金池怎么分，由项目总监，也就是陈斌这样的负责人，根据每个人的贡献度，自行决定。”
“公司不干涉。”
“能者多劳，能者多得。”
“你有多大能力，就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
这一次，会场没有喧哗。
但比喧哗更可怕。
所有技术部门的员工，不管是It、研发还是工程部，他们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终于看到出口的狼一样的光芒。
没有办公室政治。
没有论资排辈。
没有马屁文化。
做项目，拿提成。
简单，粗暴，却直击灵魂。
“最后。”
林峰抛出最后一个甜枣。
“集团内部，成立‘创新激励基金’。”
“任何员工，无论职位，无论部门，只要能提出对公司技术、管理、流程有价值的优化方案，一经采纳，立刻给予现金奖励。”
“奖励金额，一万起步，上不封顶。”
说完这三条。
林峰放下麦克风，在王德发敬畏又崇拜的注视下，走下主席台，向着会场外走去。
他身后。
一场精心策划的逼宫大会，一场冷酷无情的清洗大会。
硬生生被他开成了一场誓师动员大会。
死气沉沉的会场，被彻底点燃。
……
同一时间。
京州市委大楼，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的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山水集团大会的现场直播视频。
视频，已经到了尾声。
林峰的身影消失在画面里。
但会场里那股被点燃的，狂热的气氛，仿佛能穿透屏幕，扑面而来。
李达康没有动。
他看着那个定格的画面，许久没有说话。
精准打击一小撮贪腐高层。
用雷霆手段震慑全场。
然后，迅速划分敌我。
树立一个技术天才作为榜样。
再用最直接的利益，团结大多数基层员工。
打一巴掌，给一堆甜枣。
这套组合拳，打得又快，又狠，又准。
这不是一个商人能有的手腕。
这分明是一种他无比熟悉的，炉火纯青的“政治手腕”。
这个叫林峰的年轻人，绝不简单。
“咚咚咚。”
秘书赵东来走了进来，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
“书记，省厅的行动，没有通过市局，是直接行动。”
李达康点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赵东来又补充一句，声音压得更低。
“另外，山水庄园外围的……安保，还没有撤离的迹象。”
李达康端起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祁同伟的刀。
军方的盾。
再加上赵家莫名其妙的沉默。
还有林峰本人展现出的这种可怕能力。
一张他都感到心惊的权力网络，在他脑中缓缓成型。
这个年轻人，他碰不得。
也得罪不起。
“通知下去。”
李达康放下茶杯，做出决断。
“市里所有相关部门，给星宇集团的转型，开绿灯。”
“他要地，给地。”
“要政策，给政策。”
赵东来立刻应道：“明白。”
李达康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京州的Gdp，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
山水集团，不，现在是星宇集团总部大楼。
十八层。
原集团最核心的资产数据管理中心。
林峰没有离开。
散会后，他带着王德发和新上任的技术总监陈斌，直接来到这里。
几十台大型服务器在恒温机房里发出低沉的轰鸣。
这里面，储存着山水集团成立以来，所有地产项目的核心数据，所有隐形资产的脉络，是整个商业帝国真正的命脉。
“林总，情况……不太好。”
一名侥幸没有被清洗的It部门主管，擦着冷汗汇报道。
“刘振他们在被抓之前，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加密协议。”
“所有核心数据库，都被锁死了。”
“物理密钥也被他们提前销毁了，我们试了所有常规破解方法，都没用。”
陈斌在一旁补充道：“这套加密系统是他们从国外高价买来的，除非有密码，否则强制破解，唯一的后果就是所有数据永久损坏。”
一堆看得见，摸不着的金山。
一堆无法盘活的死数据。
刘振的最后一招，果然够毒。
林峰走到一台主服务器前，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密码输入框。
就在他准备调动脑中系统，尝试进行底层破解的时候。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峰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异常凝重的，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祁同伟。
“小峰，别动那些服务器！”
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林峰眉头一挑：“祁叔？怎么了？”
电话那头，祁同伟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
“我刚收到消息。”
“赵瑞龙在那些服务器里，留了一个致命的后门。”
“一旦强制破解，不止所有数据会立刻自毁。”
“还会触发一个，早就埋好的虚假证据链。”
祁同伟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一个……直接指向高育良书记的贪腐证据链！”
“这是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