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宇集团总部的卫星照片，和林峰在上次发布会上那张被无限放大的脸。
仿佛他就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他们，才是真正的小偷和破坏者！”
凯瑟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义正辞严的控诉。
“他们剽窃我们的技术未果，就用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试图将我们毁掉！”
“对此，泛美医疗集团董事会，绝不姑息！”
“我们已经向海牙国际法庭，正式对龙国星宇集团，提起法律诉讼！”
“我们要求他们立刻停止一切侵权行为，公开道歉，并赔偿因此对泛美医疗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和商誉损失！”
一个记者下意识地站起来，大声追问：“凯瑟琳女士，请问索赔的具体金额是多少？”
凯瑟琳看着那个记者，然后对着全世界的镜头，吐出一个让整个星球都安静下来的数字。
“一百亿美金。”
……
星宇集团，顶层办公室。
王德发看着直播屏幕里，凯瑟琳那张写满“正义”和“悲愤”的脸，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手里的茶杯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他却毫无察觉。
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
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一个小偷，闯进别人家，偷了东西，把自己毒倒了。
然后，这个小偷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房子的主人，控诉他不但不让自己偷东西，还在食物里下毒，要求主人赔偿他一百亿美金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诞，更离谱，更不要脸的事情吗？
“疯了……疯了……”
王德发喃喃自语，他甚至都感觉不到愤怒，只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和寒意。
“峰哥……他们……他们……”
他转过头，想从林峰那里寻求一点支撑。
却看到林峰只是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平静得有些可怕。
直播已经结束，但网络上的海啸才刚刚开始。
之前那些因为“伊卡洛斯”故障而开始质疑泛美的声音，瞬间被更加巨大的声浪淹没。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泛美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出这种低级错误！】
【原来是星宇在背后搞鬼！太阴险了！偷东西不成，就直接下黑手？】
【支持泛美！必须让龙国人付出代价！告到他们破产！】
【一百亿美金！太棒了！让这群骗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法律！】
局势，在瞬间，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完全逆转。
泛美医疗，从一个产品质量存疑的加害者，摇身一变，成了被东方恶龙用黑客手段攻击的，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而星宇集团，则被死死地钉在了“小偷”、“商业间谍”、“破坏者”的耻辱柱上。
“峰哥！”王德发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们要反击！我们要把真相……”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真相？
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我们故意在技术里留了后门。
这话能说吗？
说出去，谁信？
在别人看来，这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有能力远程控制“伊卡洛斯”，这不就坐实了“网络攻击”的罪名吗？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用谎言和无耻编织的，完美无缺的死局。
无论星宇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王德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瘫倒在沙发上，眼神绝望。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峰，终于动了。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慌张，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法务部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王德发耳中。
“帮我联系龙国最顶尖的国际知识产权诉讼律师团队。”
王德发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对！打官司！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跟他们打到底！
林峰放下电话，看着一脸期盼的王德发，缓缓开口。
“发哥，你觉得，这场戏，现在最大的主角是谁？”
王德发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泛美？凯瑟琳？”
林峰摇摇头。
“不。”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是那些买了‘伊卡洛斯’，然后又被泛美起诉的用户。”
王德发更迷糊了。
林峰拿起手机，调出那份被他清理过的，剩下不到三百亿的“凤凰”用户名单。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着。
“你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龙国自己的‘凤凰’，以一种最完美，最无可挑剔的姿态，出现在全世界面前。”
“而那些选择了背叛和嘲笑我们的人，不但手里的昂贵玩具变成了废铁，还要背上巨额的诉讼赔偿……”
林峰停下来，转头看着王德发。
“那会是怎样一幅有趣的画面？”
他没等王德发反应，再次拿起电话。
“通知祁厅长。”
“绞肉机已经就位，好戏，可以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