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野狼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他们开始热烈地讨论着具体的步骤。
如何收买媒体，如何联系那些知名的环保人士，如何通过他们在国会里的代言人，向龙国政府施压。
一场针对林峰，针对星宇集团，甚至针对整个龙国新兴科技的绞杀计划，在短短半小时内，就形成了雏形。
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
……
汉东，省委大院。
一份加密的急件，被小周亲手送到了沙瑞金的办公桌上。
报告不长，只有两页纸。
来自国家安全部门，标题是《关于近期国际舆论针对我星宇集团异常动向的紧急汇报》。
沙瑞金看完第一页，就把报告合上了。
他的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击，没有立刻表态。
报告里写得很清楚，在过去的十二小时里，数家西方主流媒体，口径统一地刊登了关于“未知能源风险”的深度报道，字里行间，剑指星宇集团。
同时，好几个国际知名的环保组织，已经宣布，将在未来四十八小时内，组织针对龙国在全球各大使馆的抗议活动。
山雨欲来。
“书记，这帮人，亡我之心不死啊。”小周站在一旁，愤愤不平，“技术上玩不过我们，就开始泼脏水了。”
沙瑞金没有理会小周的抱怨。
他拿起桌上的红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
“老领导，我刚想跟您汇报。”
“我看了报告了。”沙瑞金打断了他，“西边那帮人，比我们想象的，动作要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他们这是想逼我们自己动手，把孩子掐死在摇篮里。”
“孩子？”沙瑞金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你看过那个‘孩子’了？”
“还没。”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祁同伟把他保护得很好，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不过，我看到了那个孩子造出来的玩具。”
“哦？”
“一枚芯片。”
“详细说说。”
“老领导，我不是技术专家，我只能告诉您我的判断。如果这个东西能够量产……我们跟他们，攻守之势，就要异也。”
沙瑞金拿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保护好他。也告诉祁同伟，天塌不下来。”
挂断电话，沙瑞金再次拿起那份报告，这次，他直接翻到了第二页。
上面是国安部门的建议：建议立刻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星宇集团，从技术安全和环保角度进行全面审查，以应对国际舆论压力，掌握主动。
典型的求稳策略，四平八稳，无可指摘。
沙瑞金拿起笔，没有在“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栏目里打勾。
他只是在那段建议的旁边，写下了一行字。
“国之重器，岂能由宵小置喙？”
然后，他把报告递给小周。
“把我的批示，发给相关部门。”
“是！”小周接过报告，看到那行字，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另外，”沙瑞金叫住他，“备车，去光明区。”
小周一愣：“现在？”
“现在。”沙瑞金站起身，“东风已至，我去看看，那个准备把天捅个窟窿的人。”
。。。。。。。。。。。。。。。。。。。
星宇集团总部门前。
一辆牌照普通的黑色奥迪A6L，在距离大门还有两百米的地方，缓缓停下。
司机老张握着方向盘，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书记，前面过不去了。”
后座上，沙瑞金的秘书小周探头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
只见星宇集团气派的大门前，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不是欢迎队伍，更不是媒体记者。
她们举着各种各样的横幅和标语。
“抵制未知能源，守护绿色家园！”
“星宇集团，立即公布辐射数据！”
“为了我们的孩子，请停止危险实验！”
上百个年轻女人，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她们不像传统的抗议者那样声嘶力竭，反而显得很有秩序。
有人在分发传单，有人拿着手机全程直播，还有人拿着扩音喇叭，用一种清晰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向周围的路人宣讲。
“怎么回事？”小周的语气有些冷。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还在为书记那句“国之重器，岂能由宵小置喙”而心潮澎湃，转眼间，这些“宵小”的手段，就摆在了眼前。
沙瑞金没有说话，他只是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周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人群走去。
越走近，沙瑞金的眉头就锁得越紧。
他看出来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民众抗议。
这些抗议者，衣着光鲜，妆容精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为正义而战”的使命感。
她们的口号精准地打在“环保”、“安全”、“下一代”这些最能挑动大众神经的字眼上。
好一招釜底抽薪。
人群外围，祁同伟正站在一棵树下，脸色铁青。
他身边站着几个便衣，组成了一道稀疏的人墙，但面对这群女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动手？推搡一下都可能被直播镜头放大成“暴力执法”，立刻就会演变成国际事件。
祁同伟看见了走过来的沙瑞金，心头一沉，快步迎了上去。
“书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沙瑞金看了他一眼，没有责备，只是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小时前。很突然，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祁同伟低声汇报，
“背后有人组织，资金、文案、人员，都是专业级别的。我们的情报部门已经截获了信息，是汤普森的联合能源在背后出钱。”
“冲着林峰来的。”沙瑞金下了结论。
“是。”祁同伟点头，“他们知道我们的安保力量很强，所以换了种打法。用舆论来冲，用‘政治正确’来压。我们的人，现在束手无策。”
沙瑞金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星宇集团那栋安静矗立的科研大楼。
他能想象得到，此刻，那个叫林峰的年轻人，正面临着怎样的压力。
就在这时，抗议人群的领头者，一个拿着扩音喇叭的女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看到了祁同伟对沙瑞金恭敬的态度，立刻意识到，来了一个更大的官。
女人的眼睛一亮，立刻将喇叭对准了这边。
“各位！大家快看！又来了一位领导！”
她的声音，让所有直播的手机镜头，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对准了沙瑞金。
“这位领导！”女人高声喊道，“您是来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吗？还是来为这些罔顾我们生命安全的资本家站台的？”
“星宇集团进行着危害全人类的秘密实验，你们管不管？如果出了事，谁来负责？是你，还是他？”
她的手指，在祁同伟和沙瑞金之间来回指点。
这个问题，极其恶毒。
无论沙瑞金怎么回答，都会被曲解，被放大，被当成攻击的靶子。
小周的脸涨得通红，向前一步，想说什么。
沙瑞金抬手，拦住了他。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祁同伟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现场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极点。
“吱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星宇集团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人，独自从里面走了出来。
很年轻，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干净得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正是林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抗议的，看热闹的，直播的，还有沙瑞金和祁同伟。
林峰没有看任何人。
他走出大门，径直朝着抗议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