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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番暗流涌动的职位风波后,靖侯府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为缓和府内略显凝滞的气氛,也为了向外界展示萧家子弟的“和睦”与王府的“家教”,萧宏默许了萧焕在其居住的“锦绣苑”举办一场小宴,邀请蓟城内一些年龄相仿的官宦子弟、世家公子前来赴宴。

消息传出,萧焕自是喜不自胜,觉得这是父亲对他的一种认可和宠爱,立刻兴致勃勃地操办起来。

他动用了自己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力求将这场宴会办得风光体面,极尽奢华。

宴会当日,锦绣苑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时值初春,寒意未消,苑内却暖炉熏香,温暖如春。

身着绮罗的侍女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脂粉香和浓郁的香料气息。

萧焕为了炫耀,将他这些年收集的奇珍异宝几乎都搬了出来,摆在显眼处供人观赏。

有半人高的血红珊瑚树,有莹润生辉的夜明珠,有来自西域的琉璃盏,还有会自行鸣唱的金丝雀笼……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他还特意请来了蓟城最有名的舞姬和杂耍艺人,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杂耍艺人喷火吞剑,引得阵阵喝彩,场面喧闹,俨然一场小型的狂欢。

萧宸、萧衍、萧昱作为兄弟,自然都在受邀之列。

萧宸坐在主位之侧,看着这铺张奢靡的场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着,显然并不习惯这种氛围,但为了维持体面,只得勉强应酬。

萧衍则独自坐在一隅,自斟自饮,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萧宸和萧昱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萧昱则一如既往地选择了角落的位置,与白昭月安静地坐着,尽量减少存在感,只是默默观察着在场众人。

“诸位!诸位请看!” 萧焕喝得满面红光,兴奋地拿起一尊白玉雕成的奔马,向众人展示,

“这可是前朝宫廷御制,你们看这玉质,这雕工,栩栩如生啊!为了它,我可是花了足足三千两雪花银!”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奉承之声:“二公子好眼光!”“此等珍玩,也只有二公子这般风雅之人才能品鉴!”

萧焕愈发得意,又指向那株珊瑚:“这‘赤玉珊瑚’更是难得,放在房中,听说能延年益寿!祖母见了,欢喜得不得了呢!”

他言语间充满了纨绔子弟的炫耀与天真,浑然不觉自己这般行事会引来何种非议。

萧宸听着,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萧昱道:“二弟这般……未免太过招摇,若是传扬出去,于父亲名声有碍。”

萧昱低声回道:“大哥说的是。只是二哥性子如此,今日又是他做东,暂且由他吧。”

就在这时,一个与柳氏母家沾亲带故、名叫刘珩的子弟,显然喝得有点多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萧宸面前,笑嘻嘻地道:

“世子殿下,小弟敬您一杯!殿下您可是好福气啊,不仅有颍川赵氏这般显赫的外祖家鼎力支持,如今又娶了‘天命凤女’为妃,这北靖的未来,可全都系于殿下您一身了!真是令我等羡慕不已啊!”

他话语看似恭敬,但那句“全靠外祖家和女人”,却带着明显的酸意和挑衅,暗指萧宸自身无能,全靠母族和妻子。

席间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各种意味。

萧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身为世子,何曾受过如此当面奚落?

尤其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胸中怒火翻涌,几乎要忍不住拍案而起。

一旁的萧衍见状,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萧昱眉头紧锁,他知道此刻若无人圆场,冲突一旦爆发,无论结果如何,最终损的都是靖侯府的颜面和萧宸的声誉。

他正欲起身,说些缓和的话,将此事带过。

就在这时,坐在他身旁的白昭月,却在桌下悄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

萧昱动作一顿,侧头看她。

白昭月并未看他,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前方的空处,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

那眼神清澈而冷静,仿佛在说:此刻出头,非但无益,反而会将火力引到我们自己身上。

世子若能自行化解,方显气度;若不能……此时介入,只会让局面更复杂。

萧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啊,此刻他若出面,无论说什么,在旁人看来,都是世子一派的萧昱在维护萧宸,反而坐实了萧宸需要依靠旁人解围的印象,也可能将柳氏一党的矛头直接引向自己。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起身的冲动,重新坐稳,只是目光关切地望向萧宸。

萧宸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他看着刘珩那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又瞥见萧衍那看热闹的眼神,以及周围众人各异的目光,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发作?与一个醉酒的纨绔子弟当众争执?只会更失身份。隐忍?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最终,那从小被灌输的“世子威仪”和“顾全大局”的观念占据了上风。

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站起身,看也没看刘珩一眼,脸色铁青地对着主位的萧焕拱了拱手,声音冰冷:“二弟,为兄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萧焕回应,便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锦绣苑,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宾客和脸色尴尬的萧焕。

宴会最终不欢而散。

萧宏很快便得知了宴会的详细经过,包括那极尽的奢华和席间发生的冲突。

他对萧焕的奢靡无度愈发不满,只觉得这个儿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而对于萧宸的选择,他心情更是复杂。

一方面,萧宸的隐忍顾全了侯府的体面,避免了一场闹剧;另一方面,身为世子,面对如此公然挑衅,竟未能当场有力回击,只是选择一走了之,这份“仁厚”之中,似乎总少了些身为上位者应有的决断与魄力。

夜深人静,萧宏独自在书房中,对着垂手侍立的心腹老仆,难得地流露出几分疲惫与感慨,他长长叹了口气,道:

“宸儿仁厚,顾全大局,却少了些杀伐决断;衍儿勇猛刚烈,类我年轻之时,却过刚易折,不懂韬光养晦;焕儿……唉,不提也罢。”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总是安静待在角落的身影:“唯昱儿……看似本分平庸,事事以宸儿为先。

可流民之策,识毒之敏,乃至今日宴席之上的沉静……他藏得太深,反倒让本王……有些看不清了。”

这声感叹,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疑虑,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妙的期待。

萧府,就在这种看似达成新的平衡,实则内部猜忌与审视更加深刻复杂的氛围中,继续着它的日子。

每个人都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次不知会从何处涌起的风波,将那脆弱的平静再次打破。

而那深藏在表象之下的暗流,已然变得更加湍急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