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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霜看他这么开心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有点不乐意了。

她从他身上下来,改了口:“不要,我不跟你去金陵了。”

“怎么了?”燕澜景不解,身体还是跟上了她,虚虚贴在她背上,“去金陵当太子妃不好么?到时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会送到你面前。”

虞卿霜感觉耳朵痒痒的,拍了他一下,让他不要贴着她耳朵说话。

“我现在过得也不差。”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事都是由她做主的,下人也都听她的。

如果到了金陵,他就是太子了,到时候谁会越过太子来听她的话?

说不定还不如在江州舒服。

燕澜景稍微侧着身,半搂着她,装可怜,低声哄她:“那霜霜陪我去金陵好吗?”

虞卿霜扭头,一脸看傻子的神情,“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被你骗去金陵吗?”

说完就忍不住要推他走开。

燕澜景亲昵地抓住她的手,笑着夸道:“霜霜真聪明。”

两人的动作就跟平时玩闹似的。

他一夸,虞卿霜就止不住内心的得意,立刻骄矜地仰了下脑袋,“那是当然。”

“那聪明的霜霜能陪我去金陵吗?”燕澜景笑着问道。

虞卿霜抽出被他抓着的手,张牙舞爪要打他,“你是不是真当我傻?”

燕澜景没躲,乖乖让她捶了,反正也不疼,全程就这么笑着看她。

虞卿霜……打累了。

燕澜景再度将她的手放在了自个手心,轻轻揉了揉,“下次轻点,你手都红了。”

“……”

虞卿霜不想理他了。

燕澜景低头飞快地在她嘴上亲了一下,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她:“霜霜不是说好了要做我的太子妃,陪我去金陵么?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问到这最后一句时,他避开了视线,不让她看到他的目光。

是舅舅和她说了什么吗?

还是其他人说了什么话?

这也不是不能说的,虞卿霜张口就道:“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到了金陵你就是太子了。”

燕澜景倾身,“嗯?”

虞卿霜接着道:“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哪样?”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是到了金陵她就不能做的。

虞卿霜再次跨坐在他身上,“自然是像现在这样骑在你身上。”作威作福。

燕澜景熟练地扶着她的腰,笑道:“怎么不能?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事,他人怎敢多言?”

顿了顿,他又道:“其他事也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这会自然是懂了她的意思。

“你比什么都要重要。”

如果舅舅没找来,他宁可一直待在江州,陪着她过完这一生的。

但现在舅舅找来了,他就不得不带着她回金陵了,不然迟早会被当做盘中肉。不止是当年残存的那些叛党,还有蠢蠢欲动的宗室。

“说得倒是好听,”虞卿霜语气凶凶道,“哪天说不定就瞧我不顺眼了!”

到时她还有什么好下场?

肯定被他清算了!

剧情发展不就是这样么?

说到这个,系统怎么不出来提示她接下来的剧情了?

难道说现在要她陪他去金陵么?

毕竟剧情是按他的意志发展……

燕澜景连声否道:“怎么会?我怎么会看霜霜不顺眼?我只怕霜霜不喜欢我了。”

他现在瞧她故意露出的凶凶的模样,都忍不住想再亲一口了。

虞卿霜瞥他一眼,“还是说得好听。”

燕澜景抬手摸摸她的脸,“我做得不好么?成婚以来,我一直对霜霜很好吧?霜霜的话,我也都认真听了……”

都说爱人如养花,他又怎么会让她凋零?

虞卿霜仔细想了下,点了点头,好像也是,他也算很听她使唤了……等等。

她突然大声道:“不对!前几日我让你去门口买冰糖葫芦,你没给我买!”

前几日有个小贩扛着冰糖葫芦在附近叫卖,她听了好馋的。

燕澜景:“我是没给你买……但后来我去厨房用新鲜的山楂给你做了冰糖葫芦,还有橘子。”

那小贩他见过,之前被几家人堵着打了,好几个小孩吃了糖葫芦闹了肚子。

他可不想让她也闹了肚子。

虞卿霜……她想起来了,是这么一回事。

燕澜景含笑看她,手往旁边顺了顺她的头发,“以后也会对霜霜很好的。所以,陪我去金陵吧。”

虞卿霜也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燕澜景也默默瞧她姣好的面容。

两人无声对视了会。

“那就去呗。”

虞卿霜想,万一他要是不好了,她就溜嘛。说好了,她不要吃一点苦的。

燕澜景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想她应该不会再改,就又笑了起来,并凑上前再亲了她的脸蛋一下,“霜霜真好。”

虞卿霜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唔,还没黑啊。

燕澜景会意,拉下了遮光的帘子。

……

她睡着了。

燕澜景伸手理了下她的头发,目光沉静而深邃,隐隐带着点笑意。

他的目光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燕澜景稍稍撇开了目光,想到了今日与舅舅的对话。

舅舅应该还想问他别的问题吧……

其实当初他落下悬崖是有意为之,他看准了崖上的藤蔓,也有七八成的把握能活下来。

——总比落到乱党手里要好,局势恐怕会翻转。

他也赌对了,身上外伤多了,但人没死。

当时他就躺在悬崖底下,仍保留一丝神智。

能来崖下找他只会是舅舅的援军了,那些叛兵恐怕没有时间下来找他,他们也不敢和他一样从崖上跳下来。

一切都应如他所想。

可眯着眼望着天边的残阳时,他心中却莫名地觉得无趣。

不该如此啊。

他明明就要可以撕下一直以来的伪装了。

父王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个位置也在等待着他。

这些年他一直在忍耐着。

他自小就被送到了道观里头养着,每日除了要念经抄经书,还要悄悄接受和其他皇子一样教导。前者他在人前必须表现得没有一丝差错,后者却不能透露分毫,甚至还要表现得更愚笨。

他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

父王并不能常常来看他,每次来还要给他看怀里母妃的牌位,教他记着母妃的仇……

舅舅也差不多如此,教他习武也不忘提醒他隐忍蛰伏,等待时机。

他也见过皇祖父几次,看他的目光却是慈爱的,担心他在道观吃住不好,还给他送了好多东西……他可没忘是谁下旨将年幼的他送到这偏僻的道观里。

当时还是孩子的燕澜景也敢肯定,在他与皇祖父那几次交谈中,他若展现出一点才华,这位年迈的老人看他的目光就不再是慈爱而是嫉恨了。

权势啊。

为了活下去,他也要去争才行。

于是他隐藏得更加彻底,扮演得愈来愈完美,仿佛真应了当年那道士说的,命格与皇家相克,最好送去道观养着,他和道家更有缘。

他的经书念得极好,甚至还学会了炼丹,连……

哎。

真是好无趣。

正在崖下剖析人生的燕澜景突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了。

再睁眼时却是记不清过去了。

他没有接着待在崖下,而是自己强撑着简单处理了下外伤,一个人走开了。

当时找过来的援兵应该瞧见那处只有一个人的痕迹。

舅舅想问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燕澜景垂下眼眸,伸手小心地摸摸虞卿霜的脸。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不过,太好了。

遇见她实在太好了。

“霜霜,不要丢下我,要一直陪着我,”燕澜景低声喃喃道,“要是离了你,我就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