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那几个人的小动作，乌家自然是一清二楚。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心眼这么小，竟然忌惮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成隐秀无语道。
乌南云冷笑，“可不是。田家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
就是不知道是田家自己想试探，还是‘受人所托’来试探。
几年前的乌赦雪就已经能够把剑使得有模有样，还曾挥出让人惊艳的一剑，被人称为少年天才。和他齐名的少年天才还有好几个，这几年在江湖上都很活跃。
所以如今江湖上都在好奇乌赦雪这几年为何没出来露面，是真在调养身体还是乌家在打什么算盘？
比如，偷偷练一门绝世武功，惊艳所有人？
此事早有先例，十几年前冷狂刀韩雷就是突然出现在东岐山。与其他几个顶尖高手交手。
虽然那一场并未分出胜负确定天下第一的名号给谁，但韩雷依旧从此扬名。
夫妻俩让人叫来乌赦雪。
“这几日，田家应该不会放弃让家中弟子跟你比试，你……”
乌赦雪自然清楚，略一点头，“我不会随意被他们挑衅的。”
他虽然剑招娴熟，但内力不可动用。要真跟他们打起来，他根本没有优势。
这三年他都忍下来了，怎么会被田家人一挑衅就破功？
……这也要多谢那位大小姐。除非有人比她更加麻烦，不然他绝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乌赦雪的身形微妙地僵硬一瞬。
他突然发现自己最近总是不由自主地拿她来衡量或者……
这个习惯……不好。少年的手指不由攥紧。
这一动作自然被乌南云和成隐秀看在眼里，他们这时只以为是他在为不能参与这次比试而不甘。
夫妻俩悄悄对视一眼。
随后乌南云开口：“赦雪，我们去后山转转，顺便聊聊……”
乌赦雪抬眼，“如果是讲太爷的故事，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一刻钟了。
他再不回去，她又要摇她那镯子了。
虽然那点疼痛他已然适应，但……能少疼些，也是好的。乌赦雪心中暗道。
乌南云和成隐秀都略感无奈，赦雪现在可真是成了那小姑娘的仆从，几乎都想不起他从前那个倔倔的样子了。
不过也没办法，赦雪身上的蛊没解，只能是尽量顺着那小姑娘。
乌南云：“唉……不知道乔谷主那边如何了。”
成隐秀望着乌赦雪离开的方向，低声道：“我倒是有点担心……”
她话并没有说尽，乌南云疑惑：“什么？”
成隐秀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感觉有些事情会渐渐不受控制。
可这世上不受控制的事情多了去了……
.
想要成功挑衅乌赦雪应战，那就得了解他，准确地戳中他的痛处。
但江湖上有关乌赦雪的消息在几年前开始就断了，田家人哪知道他最厌恶什么。
跟乌家的仆从打听？
这个他们已经试过了，无论如何旁敲侧击，这乌家的仆从都不透露一点关于他们家小公子的消息。
问城里的美食美景，这些仆从会很爽快地给他们介绍，但一问到乌赦雪，这些仆从就只会闭口微笑。
他们总不能逼着人开口。
那就只能去昭阳城打听了，这乌赦雪总不会一直待家里不出门吧？
果然，这边就顺利多了。
“听说他经常陪一个姓虞的小姑娘到城里玩，掏钱给她买衣裙，还一块去看杂耍，茶楼听书……”
“那小姑娘还叫他小雪，他则称那小姑娘为‘大小姐’。”
“我刚巧看到他买了两份豆腐花带走，应该就是给那小姑娘带的。”
几个弟子陆续来报。
田量听了他们报的消息，立即严肃起来，“那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然而几人皆摇头，“只知道是姓虞的，几年前就在乌家住下了，别的不清楚。”
这是乌家有意瞒下了她的消息？
……莫非又是乌家找到的一个好苗子？
可是她姓虞，也就是说现在还未成为乌家名下弟子？
田量顿时来了主意，他们现在也在乌家的客房住下，或许可以找机会接近那个小姑娘，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还是没找到机会。
他们是探出了那个小姑娘住的小院位置，但一过去便有人拦住，说那边住着贵客，请他们不要过去打扰。
说得明明白白，让他们想装糊涂过去都没机会。
田量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乌家这么看重那个小姑娘，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几个臭皮匠再次聚一起商量。
“不如我们送份礼过去，就说有缘同在乌家做客，那小姑娘收了礼，总该跟我们见上一面吧？”
“送什么礼呢？”
“不如都送一些过去，上好的宝剑，水火不侵的长鞭，漂亮的衣裳，稀奇的药方……”
“没错，就看那小姑娘最为中意哪一样！”
这也算是试探。
几个时辰后——
好消息，她把他们送过去的东西都收下了。
坏消息，她似乎一点不懂为人处世的道理，收了礼，但是不来跟他们见上一面道谢。
“这不亏死了吗？”
“乌家就没教那小姑娘礼节吗？好没礼貌啊！”
“谁出的主意啊！送那么多礼，一点用都没有。”
“我出的主意，怎么了？你们不也觉得很好很赞同吗？”
“…………”
经过这一系列插曲后，两家的弟子比试也开始了。
虞卿霜虽然有兴趣想看看，但她可不想早起，比试是一大早就开始的，在练武场那边。
吵不到她这里。
因此还是跟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
早饭也和平时一样，是乌赦雪亲自到厨房给她端来的。
他虽然不上场，但是会在场下坐着，现在是抽空过来给她端早饭的。
也顺便帮她梳头……
“待会你要去看弟子比试吗？”他低声问她。
乌赦雪已然察觉到田家对她感兴趣，因此他对田家就愈发警惕。
……这是因为他现在和她性命相连，若田家对她不利，他也会遭受同样的危机。
虞卿霜自然也知道自己正备受瞩目，这要是出现在练武场，说不定时不时就有人意外失手，丢什么剑或者刀刃过来。
这待遇还是他自己品。
她可不想陪他。
不过……“望风楼那个位置应该可以看到比试吧？”
乌赦雪想了一下，“嗯，可以的。”
两刻钟后，虞卿霜便坐在了望风楼三楼窗棂边。
乌赦雪则还是在练武场，跟父母还有家中其他长辈朋友坐在一处。
依旧有人‘失手’朝他那处丢武器。
但很快便有人用剑或者长枪帮他挡了。
虞卿霜看得很乐呵，这其实也很像她平时看的杂耍嘛。
她没完全打开窗，只随意地推开一点缝隙，通过那缝隙看人。
从外头看，只看得到她露出来的一双眼睛。
乌溜溜的眼瞳，很干净明亮的眸，看人时总是透出一股纯粹与无辜。
正当她笑得最欢时，乌赦雪突然偏了下头，视线远远地望过来，跟她的视线对上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乌赦雪皱起的眉微微舒展了，眼睛里也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
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反应。
虞卿霜微微歪了歪脑袋，然后，解开镯子上的暗扣，轻轻晃了几下。
她弯了弯眼睛，朝他笑了一下。
同一时刻，乌赦雪再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疼痛。
他眉头微微蹙起。
但又不自觉舒展了。
她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