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因为驱散小男孩体内的黑水毒素，精力消耗过度，睡得昏昏沉沉。
殷玄守在她床边，听着蓬莱老祭司讲述关于“圣女渊”的传说。
“陛下，圣女渊位于岛中央的密林深处，是我蓬莱历代圣女祭祀海神、祈求风调雨顺的圣地。”
老祭司的声音苍老而神秘，“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下潭，潭水原本清澈甘甜，被视为圣水。”
“但大约一年前，渊中开始不时传出低沉的、如同猛兽咆哮般的异响。潭水也逐渐变得浑浊，最终……彻底变成了如今黑水的源头之一！我们曾派人下去查探，但下去的人……都没能再上来。”
深潭异响，潭水变黑，有去无回……
殷玄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圣女渊，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更大的坏家伙”藏身之处！
“祭祀海神？”殷玄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如何祭祀？”
老祭司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古籍记载，需……需献上拥有纯净血脉的处女，称为‘海神新娘’，乘小舟入渊，以平息海神之怒，换取平安。”
用活人祭祀？！
殷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等愚昧残忍的旧俗！
“近一年，可有进行过此类祭祀？”
“黑水出现后，确实……进行过几次，但……毫无用处，反而……反而那黑水似乎更加汹涌了。”
老祭司的声音带着恐惧和困惑。
殷玄心中冷笑。
恐怕不是海神之怒，而是祭祀本身，触动了什么不该触动的东西，或者……培养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必须尽快去圣女渊一探究竟！
但看着床上睡得小脸通红、呼吸均匀的女儿，殷玄又犹豫了。探索那等险地，绝不能带着曦曦。可若将女儿独自留在行营……
“爹爹……”
就在这时，云曦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小脑袋在枕头上不安地转动着。
“曦曦？怎么了？”殷玄立刻俯身。
云曦没有醒，像是在说梦话，小眉头紧紧皱着：“黑黑的……洞洞……有……有亮亮的石头……在哭……”
亮亮的石头在哭？
殷玄心中一动。难道曦曦在梦中又“看”到了什么？
“还有呢？”他轻声引导。
“……好多……好多画在墙上……画里的人……在往洞里扔……扔亮晶晶的东西……还有一个……白衣服的姐姐……被黑黑的水……拉下去了……她在喊‘救命’……”
壁画？往洞里扔东西？白衣服的姐姐被黑水拉下去？
这梦中的信息量巨大！
殷玄基本可以断定，圣女渊深处，定然有着记录过往的壁画，而祭祀很可能与某种“亮晶晶的东西”有关，并且，曾经有圣女在那里遇害！
“曦曦还看到什么了？”殷玄追问。
云曦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抗拒，小手在空中抓挠了一下：
“……洞洞最底下……有一个……好大好大的……黑蛋蛋……它在……在呼吸！它一动……黑水就……就更多了……”
黑蛋？！在呼吸？！
殷玄瞳孔骤缩！这就是污染源头的真面目吗？！一个活着的、能制造黑水的……“蛋”？！
“曦曦！醒醒！”殷玄轻轻摇晃女儿的肩膀。他怕女儿陷入噩梦太深。
云曦猛地睁开眼，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恐，看到爹爹，立刻委屈地扁扁嘴，伸出小手：
“爹爹！曦曦梦到一个大黑蛋！它好坏，一直在吐臭水水！”
殷玄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
他心里却已翻江倒海。女儿梦到的，极可能就是真相！
他立刻召集核心人员，将云曦梦中得到的信息分享出来。
“壁画、祭祀、可能存在的矿物，以及一个……巨大的、活动的黑色核心。”殷玄总结道：
“这就是我们进入圣女渊后，需要重点寻找和确认的目标。”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虽然觉得“黑色核心在呼吸”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但鉴于小公主之前种种神异表现，无人敢提出质疑。
“陛下，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何时出发？”暗卫首领问道。
殷玄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沉吟片刻：
“明日拂晓。轻装简从，精锐小队随行。福安，你带一半暗卫，留守行营，务必保护好公主！若遇任何异常，立刻带公主撤回船上！”
“老奴遵旨！”福安郑重应下。
云曦一听爹爹要自己去那个“有大黑蛋”的可怕地方，立刻不干了，紧紧搂住殷玄的脖子：
“不要！曦曦也要去！曦曦要帮爹爹打黑蛋蛋！”
“不行！”殷玄这次态度异常坚决，“那里太危险，曦曦不能去。”
“曦曦不怕！”
“爹爹怕！”殷玄看着女儿的眼睛，声音低沉而认真：
“爹爹怕曦曦受伤，怕曦曦被黑水碰到。曦曦要是受伤了，爹爹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会比被刀割还疼。”
云曦看着爹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搂着他脖子的小手慢慢松了些，小嘴瘪了瘪，委委屈屈地妥协了：
“那……那爹爹要答应曦曦，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被黑蛋蛋欺负！不然……不然曦曦就坐在地上哭！哭很大声！”
殷玄被女儿这另类的“威胁”逗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郑重保证：“好，爹爹答应曦曦，一定小心，绝不被黑蛋蛋欺负。”
为了安抚女儿，也为了获取更多可能的信息，殷玄抱着云曦，在蓬莱长老的引导下，来到了岛上一处存放古老壁画拓片的石室。
这些拓片据说就是来自圣女渊深处的岩壁。
云曦对那些晦涩古老的图案很感兴趣，小手指在上面点点画画。
当看到一幅描绘着众人将各种闪烁着光芒的矿石投入一个深坑的壁画时，云曦突然“咦”了一声。
“爹爹！这个亮晶晶的石头，曦曦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歪着小脑袋，努力回想，然后眼睛一亮，指着拓片上一种泛着淡蓝色微光的矿石图案：
“啊！想起来了！在宫里！皇祖母以前有一个首饰盒，里面就有一块这样的石头！小小的，凉凉的！曦曦小时候觉得好看，想摸摸，皇祖母都不让，还说……说是什么‘海眼石’，不能乱动！”
海眼石？！皇祖母（太后）？！
殷玄的瞳孔猛地收缩！
太后宫中竟然有这种与蓬莱祭祀相关的矿石？！
是巧合，还是……这意味着太后与蓬莱，甚至与这黑水的出现，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殷玄脑中——
难道这黑水危机，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是太后利用所谓的“海眼石”，在圣女渊进行了某种邪恶的仪式，才意外（或故意）释放出了那个可怕的“黑蛋”？！
如果真是这样……
殷玄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女儿，又想到远在深宫、已被软禁的太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这趟圣女渊之行，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