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抽检的纸就够他用不完了。
竖子休得胡言!朝廷重地岂容戏言?尤其对你父亲,从实招来!
父亲明鉴,这纸确是从柴大人处取得。
您若拉不下脸,孩儿下次多捎些回来。
冯大人,柴府纸张存放在何处?中丞衙署我可熟悉,未见存纸。
都找错地儿了。
柴府的纸堆在后院茅房,要用自去取便是。
众官员面面相觑。
后院乃女眷居所,听闻柴大人近日正要迎娶巴家 ** 。
虽说门第不甚相配,但听说这位 ** 在柴大人落魄时最是帮扶。
这如何使得?私闯后宅成何体统!你小子怎么拿到的?
冯去疾急得跳脚。
即便缺纸也不该擅闯后宅,这岂是读书人所为?
父亲放心,纸都堆在茅房。
中丞大人专用来拭秽,任取任拿。
荒谬!暴殄天物!
以冯去疾为首,众官员气得几欲呕血。
朝房里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把巡逻禁军吓得不轻——这些可都是陛下的心腹重臣,若真气死几个,那还了得!
“诸位同僚听好了,今日衙门暂停办公,咱们一同去柴大人府上道贺。
听闻柴大人即将迎娶新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得提前备些贺礼才是。
”
朝堂上的官员们顿时心领神会,今日这是要集体行动,至于能顺走多少纸张,全凭各自的脸皮厚度。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日后买了还回去便是。
再说,那般上好的纸张若被用来如厕,岂不是暴殄天物?好东西自然得用在刀刃上。
转眼间,柴中丞的府邸便热闹非凡,满朝文武纷纷登门贺喜。
柴髙却是一头雾水,虽说婚事已在筹备,但按他的估算,离成亲还早着呢。
大秦虽有些婚嫁规矩,但多是后世所立。
先秦时民风开放,未嫁女子住进夫家的比比皆是。
战国时为鼓励生育,婚仪更是从简。
直到大秦一统天下,才逐渐讲究起排场。
不过对多数人而言,同居便算成婚。
像柴髙这样的 ** ,若要风光大婚,没个半年准备可不行。
好在琐事自有旁人操持,他也懒得过问。
他早早便将新妇接进府中,省去繁文缛节。
这般作风反倒赢得大秦将士们交口称赞,称这才是上古淳朴之风。
何况柴髙如今确实离不开巴嫱。
这女子持家有道,自她入府,柴家才有了烟火气。
连老管家贾雨村都夸赞主母治家有方。
可今日天刚亮,柴髙便哀嚎连连——不知哪个丧尽天良的贼人,竟将中丞府的厕纸偷了个精光,逼得他改用竹片刮臀。
幸有家仆帮忙清洗,否则他真要发狂。
那些纸张可非寻常之物,每日都由将作少府专人配送,整箱堆在茅厕旁。
中丞大人如厕时随手取用,虽不及专人伺候舒坦,倒也方便。
柴髙始终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
即便夫人多次劝说,他仍拒绝让媵妾近身。
即便是夫人陪嫁的两名媵妾,至今也只由夫人亲自侍奉。
如今的媵妾已渐似陪嫁丫鬟,多是女方自幼培养的贴身侍女。
柴髙的坚持,倒让夫人平添不少辛劳。
巴嫱没想到夫君会这般疼爱自己。
那时的女子常被视为附属品,像柴髙这样来自现代的暖男如此体贴,实在罕见。
夫人愈发过意不去,今早总算寻到机会,忙唤两名媵妾替下还在被窝酣睡的自己,伺候老爷去了。
柴髙归来时,屋内自是春意盎然。
这般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经得起这般撩拨?自然顺势而为。
夫人倒也欢喜,这些时日她实在疲乏。
夫君不仅心思活络,体魄更是强健,自打跟着李戡训练后,简直如打了鸡血的公牛,精力旺盛得很。
夫君说,家中厕纸全被偷了?
得知缘由,巴嫱笑得险些背过气。
这偷纸之举竟阴差阳错促成好事,她只觉有趣,哪曾想连厕纸都未能幸免。
如此,这场婚事才算圆满。
古时所谓婚姻美满,便是夫君宠幸所有妻妾。
夫君可记得昨日傍晚?大批官员假借贺喜之名前来,实则是专程来偷纸的。
他们带着厚礼,就为偷咱家的纸?
柴髙一时恍惚。
在他眼中,纸张并非稀罕物,即便穿越至此也未在意。
不料竟闹出这等荒唐事。
难怪昨日那些人频频如厕,连箱子都搬空了,怕是一人顺走一箱。
柴髙不禁失笑。
无论如何,他的计划正逐步实现。
就连设计的简易马鞍,也在三位夫人巧手下初具雏形——虽然他自己用不上。
每日习武归习武,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他绝不上战场。
否则哪轮得到韩信出头?
算算时日,那家伙也该到了。
今日却不得贪睡,需得上朝。
被窝虽舒适,但夫人改良后的被子更胜从前——柔软暖和,果然有女人就是不同。
晨起哼着小曲踏入朝房时,柴髙却被大臣们的模样气得够呛:这群人简直太**了!
众人哄抢纸张的场面让柴髙又好气又好笑:诸位同僚手下留情,好歹给我留几册,怎么连木匣都顺走了?
虽是责备之语,但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实属无奈。
自大秦推行新政以来,纸张供不应求,竟让这些朝廷重臣都做起了梁上君子。
柴髙不禁感慨:看来律法再严苛,也抵不过物资匮乏的窘境。
冯去疾捋须笑道:中丞大人放心,这些纸卷都是从巴氏商行重金购得,价格可不便宜。
这话明里是表功,暗里却是要堵住柴髙的嘴。
朝堂之上,向来沉默的太史令王倌突然出列。
柴髙目光骤然一凝——这位掌管天象的官员在史书记载中,可是用星象之说将始皇帝引上不归路的关键人物。
陛下,王倌手捧竹简躬身道,臣近日夜观天象,见有新星犯帝座,其光妖异,恐非吉兆......
柴髙心中冷笑。
这熟悉的套路,怕不是有人要借天象之说置他于死地。
接下来恐怕就会在他府上挖出什么谋逆的证据,好将他送上断头台。
朝堂上瞬间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古人对天象变化极为重视,星象之说历来备受关注,此刻这番言论一出,谁都清楚必有大事发生。
柴髙眯起眼睛,心中冷笑。
他受过现代教育,根本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不过电视剧里倒是常见这种桥段——每当有人搬出天象之说,往往意味着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古今皆然。
王倌那番话翻译过来,无非是说天上有新星逼近紫微星,暗示地上有人图谋不轨,提醒皇帝小心提防。
还说此人近来动作频频,带着不祥之气,稍有不慎便会威胁帝位。
至于具体指向谁,那就由皇帝自行揣测了。
在柴髙看来,所谓新星凌迫紫微星纯属胡扯。
星星亮度恒定,所谓遮掩不过是云层暂时挡住了北斗星的光亮,让人误以为紫微星受压制。
再加上皇帝本就多疑,自然容易被人利用。
他冷冷瞥向王倌,心想这闲人定是收了黑钱,又要帮人栽赃陷害。
这种毫无节操的术士,给钱就敢信口雌黄,用天象之说恐吓朝臣。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自食其果。
陛下,臣昨夜也观了天象,所见与王大人截然不同。
若王大人不服,臣愿与之当夜对赌。
若臣所言有误,甘愿辞官归隐;若王大人有误,也请从此退出朝堂。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众人这才想起,柴髙可是出了名的通晓天文。
王倌想用星象之说构陷他,简直是自取其辱。
王倌顿时慌了:中丞大人何必动怒?下官只是据实解说天象......
动怒?柴髙厉声打断,帝星旁新星闪耀,明明预示大秦将出继承大统的贤才,你竟解读为凌迫帝星?这般眼力还敢担任星官?若不服气,今夜便与我一较高下。
若连这都不敢应战,现在就可以滚出朝堂!
柴髙这番雷霆出击,就是要震慑这些宵小之徒。
若没有这般手段,任由他们兴风作浪,这朝堂也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百官心知肚明,王倌这番话矛头直指何人。
当今天下谁最耀眼?废除连坐、改革徭役、官拜太傅、发明纸张,大秦疆域内谁人不识柴髙柴中丞?
想动我?先掂量掂量。
要取我性命,我便以命相搏。
没这胆量就趁早闭嘴!
陛下,臣请笔墨,愿与王大人当庭辩星。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辩星非同儿戏,信手勾勒星象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无真才实学妄言,必遭反噬。
柴髙却气定神闲,接过内侍呈上的纸笔,在正中重重一点——北极星跃然纸上。
这般挑衅令王倌瞳孔骤缩,他岂知现代人眼中,这等星象不过入门之学。
笔走龙蛇间,北斗七星次第浮现,大熊星座轮廓渐显。
更惊人的是,柴髙不仅标出星位,更将星座形态绘得栩栩如生。
陛下承水德而兴,恰应天穹麒麟瑞象。
既有七星拱卫,何来祸乱之说?王大人所言新星何在?不妨当场绘来。
笔锋流转,北斗所指处的小熊星座竟化作龙形,暗合真龙天子之意。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谁能想到晦涩星图竟能如此具象呈现?
随着猎户座最后一笔落下,柴髙掷笔施礼,沉默退立。
王倌僵立当场,连所谓方位都指不出,这场指控已成笑话。
最狠的打脸,莫过于用你最擅长的领域将你击溃。
那幅包罗万象的星图,就是抽在王倌脸上最响亮的耳光。
嬴政揉着太阳穴,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
他自然明白王倌的弦外之音,亦曾心存疑虑。
但此刻铺展在眼前的星图分明在诉说:臣,为护佑真龙而来。
王卿,你所说的新星位于何处?不妨告知柴大人具体方位,也好让柴大人夜间观测验证,解开心中疑惑。
嬴政今日似乎并无动怒之意,反而和蔼地向王倌询问。
王倌却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清楚记得嬴政这副神情。
当年处置吕不韦时,君王脸上也挂着同样的微笑——这正是陛下盛怒的前兆。
柴髙保持沉默,王倌此刻已浑身战栗。
他从未遭遇过这般局面,虽然自诩精通天文,今日却遇到了更胜一筹的对手。
看对方游刃有余的模样,若将星图完整绘出,自己恐怕真要性命不保。
当柴髙精准勾勒出北斗七星时,王倌猛然想起对方提及的仙家秘术,顿时心如死灰。
他在心中将赵高骂了千百遍:这蠢材竟说此人不懂星象?分明比老夫还要精通!莫说辩星,单是识得的星辰就远超于我。
陛下,此星已隐入星河。
若要确定方位,容老臣夜间观测后再行标注。
王倌不断擦拭额角冷汗,暗忖今夜必须仔细观星。
被柴髙这般逼迫,他确实难以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