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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倒台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在明砚之提供的铁证和萧策边关势力的暗中推动下,漕运总督柳擎贪墨案被迅速坐实。皇帝震怒,下旨抄没柳家全部家产,柳擎被判秋后问斩,柳家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官籍。曾经显赫一时的柳家,顷刻间树倒猢狲散。

侍郎府,不,如今已是尚书府了,似乎真正迎来了安宁。府内碍眼的柳姨娘被发卖,最大的外患柳家也已覆灭,老太太待苏婉和明薇越发亲厚,连带着对明柔也严格管教起来,似乎真想将这孩子引回正途。明砚之官居尚书,圣眷正浓,府内一片祥和。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明薇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这暗流,并非来自人类,而是来自那些寻常人听不见的“心声”。

先是府里那对常年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喜鹊。

“当家的,你发现没?最近夜里总有些陌生的‘影子’在府外转悠,气味怪得很。”雌喜鹊梳理着羽毛,心里嘀咕。

“嗯,不是寻常野猫野狗的气味,带着股……阴冷劲儿。”雄喜鹊回应道,“离远点,别惹麻烦。”

接着是后厨那只越来越肥的老鼠头领,它常带着子孙在夜深人静时溜出洞找食,消息格外灵通。

“吱吱!西街那家粮铺底下好像有新动静!挖得深着呢!比俺老鼠洞还隐蔽!进去的几个人都板着脸,吓死个鼠!”

“老大,啥动静啊?有吃的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地方邪门,有股子铁锈和……说不上的怪味,俺可不敢多待!”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破碎的拼图,在明薇的心间浮动。她年纪虽小,但因常年与动物心声为伴,心思比同龄孩子细腻得多。她隐隐觉得,柳家虽倒,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借着柳家倒台留下的权力真空,悄然滋生。

这日,父亲明砚之下朝回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晚膳时,他对苏婉道:“婉婉,过几日太后在宫中举办百花宴,点名要你带薇儿一同入宫。”

苏婉有些惊讶:“太后为何特意点名薇儿?”

明砚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上次御花园之事,太后对薇儿印象极深。加之柳家倒台,空出了漕运总督这个肥缺,如今朝中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逐。太后此次设宴,恐怕不乏试探和拉拢之意。薇儿上次‘误打误撞’立下大功,如今在京中贵女中风头正盛,难免被卷入其中。你带她入宫,务必谨言慎行,多看少说,尤其要看好薇儿,莫要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苏婉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妾身明白了。”

明薇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吃着碗里的饭,耳朵却将父母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太后……宴会……争斗……她不太明白这些复杂的词汇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父亲话语里的谨慎和母亲隐隐的担忧。

她“听”见父亲心里在想:“漕运事关国本,谁掌握了漕运,谁就捏住了大靖的钱粮命脉……萧策在边关亦多次提及漕运不畅,军需时有延误……此次博弈,怕是比对付柳家更为凶险……”

漕运?明薇记下了这个词。

入宫前夜,明薇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一只通体漆黑的夜枭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锐利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幽光。这是最近才在府邸周围出现的“新朋友”,明薇给它取名叫“墨羽”。

“小丫头,你要去那个有很多高墙的地方?”墨羽的心声直接而冰冷。

明薇点点头,在心里回应(她发现,当她集中精神时,即使不开口,一些灵性较高的动物也能模糊感知到她的想法):“嗯,和阿娘一起去。”

“那里,味道更复杂。”墨羽歪了歪头,“有花香,有脂粉味,还有……很多隐藏很好的血腥味和阴谋的味道。我昨夜捕猎时,听到两个躲在假山后的人影低声交谈,提到什么‘漕帮’、‘新主人’、‘要在百花宴上给尚书大人一份大礼’。”

漕帮?新主人?大礼?

明薇的心猛地一跳。这肯定不是指什么好礼物。她想告诉父亲,可她该如何解释消息的来源?一只夜枭的告密?

“墨羽,你能帮我盯着他们吗?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明薇在心里急切地请求。

墨羽抖了抖羽毛:“可以,但那个地方戒备森严,我不能靠太近。作为回报,你空间里的水,给我一滴。”

明薇毫不犹豫地集中精神,从掌心逼出一滴晶莹剔透的灵泉水。墨羽低头啄食,满足地发出一声低啸,展开翅膀融入了夜色之中。

百花宴那日,皇宫御花园内姹紫嫣红,香气馥郁。命妇贵女们衣香鬓影,笑语晏晏,一派祥和景象。苏婉紧紧牵着明薇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明薇则安静地跟在母亲身边,一双大眼睛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

她看到太子殿下远远地朝她笑了笑,她也回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她看到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围着太后说笑,但她们的心声却充满了算计和比较。

她看到一些陌生的官员面孔,彼此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是那只曾经帮过她的御猫“雪球”,正懒洋洋地趴在一株牡丹花下打盹。而一只羽毛艳丽的鹦鹉,正站在不远处的金丝架上学舌:“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然而,明薇“听”到的鹦鹉心声却是:“无聊!真无聊!还不如听墙角有意思!昨天那个穿蓝衣服的官儿,跟那个太监说,要在献礼的时候……嘿嘿,有好戏看咯!”

穿蓝衣服的官儿?献礼?

明薇立刻警觉起来。她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伸手指了指那个架着鹦鹉的角落。

苏婉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只学舌的鹦鹉和几只飞舞的蝴蝶,并未察觉异常。她只当女儿喜欢那鹦鹉,柔声道:“薇儿喜欢那鸟儿?待会儿娘带你看近些。”

明薇急了,她不能直接说鹦鹉心里的话。她只能努力表达:“鸟……说……礼……”

苏婉微微蹙眉,没太明白女儿的意思。

这时,司礼监太监高唱:“百官献礼——”

按照品级,各位官员开始依次向太后呈上寿礼。轮到一个穿着靛蓝色官服的官员时,明薇的心提了起来。她认得这人,是工部的一位郎中,姓孙。

孙郎中捧着一个精美的锦盒,跪倒在地:“微臣工部郎中孙淼,敬献东海珊瑚树一株,恭祝太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太监接过锦盒,正要呈上,明薇怀里的一个小布包突然动了动——那是她偷偷带进来的,最近特别喜欢黏着她的一只小松鼠“灰毛”。灰毛心里尖叫:“盒子!盒子有怪声!咔哒咔哒的!像……像俺啃硬果子时里面坏了虫子的声音!不好听!”

几乎同时,明薇“听”到那鹦鹉在心里幸灾乐祸地大笑:“开了!要开了!痒痒粉!够那老……咳咳,够尊贵的太后喝一壶的!谁让她上次驳了蓝衣服他主子的面子!”

痒痒粉?!不是毒药,却是足以让太后在百官面前失仪的大不敬之罪!若是在打开锦盒时,粉末扬起……

明薇来不及多想,在太监即将打开锦盒的瞬间,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响亮而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一边哭,一边挣脱苏婉的手,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指着那个锦盒,小脸煞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怕……虫虫……盒子里有虫虫咬人……”

全场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明薇和那个锦盒上。孙郎中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锐利地看向孙郎中:“孙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苏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太后恕罪!小女无知,惊扰凤驾……”

明砚之也立刻出列,跪倒在地:“臣教女无方,请太后治罪!”

太后却摆了摆手,目光依旧盯着那个锦盒和面如死灰的孙郎中:“李德全,检查一下锦盒。”

大太监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拿到远处,示意侍卫戒备,然后轻轻打开一条缝。他脸色一变,迅速合上盒子,跪地禀报:“太后,盒中……盒中机关巧妙,内藏粉末,似是……似是江湖上下九流的玩意儿!”

“轰——”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孙郎中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微臣冤枉!微臣不知啊!这珊瑚树是……是……”

“是什么?” 太后的声音冷若寒冰。

孙郎中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闭嘴,面如死灰。

一场风波,再次因明薇的“童言无忌”而消弭于无形。孙郎中被拖了下去,宴会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太后深深看了明薇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回府的马车上,苏婉紧紧抱着明薇,心有余悸:“薇儿,你……你怎么知道盒子里有虫?”

明薇靠在母亲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小声嘟囔:“松鼠……怕……”

苏婉只当是小孩子和小动物之间的奇妙感应,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地拍着女儿的背:“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了,今日真是吓死娘了。”

明薇没有回答,她心里想着的,是墨羽提到的“漕帮”,是鹦鹉心声中“蓝衣服官儿”的主子,是父亲担忧的漕运之争。

她隐隐感觉到,柳家倒台,并非风雨的结束,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而她这个能听懂万物心声的小丫头,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