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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上萧策徒手驯服雪山巨鹰的壮举,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镇国公的威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位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将军。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明府,却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明砚之下朝回府后,绝口不提朝堂之事,只是叮嘱家人闭门谢客,安心度日。苏婉更是将明薇看得紧,连院门都很少让她出。

明薇表面上乖巧听话,心里却像有只小猫在挠。她满脑子都是萧策驯鹰时那冷峻的身影、那古怪的手势、那神秘的音节,还有……那只充满灵性的雪山巨鹰。

它后来怎么样了?萧将军真的把它驯化了吗?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明薇正坐在窗边发呆,忽然,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庭院,带起一阵强风!她惊讶地抬头,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巨鹰,正收拢翅膀,稳稳地落在她院中的那株老梅树上!正是万寿节上那只雪山巨鹰!

它锐利的眼睛扫视着院子,最后定格在窗内的明薇身上。

明薇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窗棂。她能“听”到巨鹰心中传来的、不再是狂暴的怒吼,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和好奇的意念:

“就是这个小不点?身上有股……很舒服的味道。和那个可怕又厉害的人类有点像,但又不一样……”

可怕又厉害的人类?是指萧将军吗?

明薇鼓起勇气,小声地问:“你……你是萧将军的鹰吗?”

巨鹰歪了歪头,意念传来:“萧?那个两脚兽的名字吗?算是吧。他打败了我,按我们的规矩,我现在暂时听他的。他让我来给你送个信。”

送信?萧将军让鹰来给她送信?明薇的心怦怦直跳,又惊又喜。

只见巨鹰动了动爪子,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的细竹管掉了下来,落在窗台上。

“东西送到,我走了。”巨鹰似乎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拍了拍翅膀,作势欲飞。

“等等!”明薇连忙喊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巨鹰的动作顿了一下,意念带着一丝傲然:“名字?你们两脚兽才需要那种东西。雪山之民,都叫我‘朔风之刃’。”

朔风之刃!好威风的名字!

“那……萧将军对你好吗?”明薇忍不住关心地问。

巨鹰的意念缓和了些:“还行。他很强,值得追随。而且……他答应我,等办完事,就放我回雪山。”它顿了顿,看向明薇,“小不点,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下次来,带点好吃的。”说完,它发出一声清越的唳鸣,振翅高飞,瞬间消失在云端。

明薇趴在窗口,望着巨鹰消失的方向,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萧将军竟然真的驯服了这只骄傲的巨鹰,还让它来给自己送信!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油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竹管。拔开塞子,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丝绢上,是萧策那熟悉的、苍劲有力的字迹,只有寥寥数语:

“薇儿见字如面。鹰名朔风,暂为信使。京中诸事,已有安排,勿念。安心待在府中,勤习诗书,静待花开。策字。”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语气简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尤其是最后那句“静待花开”,仿佛暗藏着某种承诺。

明薇将丝绢紧紧攥在手心,贴在胸口,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萧将军没事!他还惦记着她!让她安心!他还派了朔风来送信!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明薇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她不再整日愁眉不展,读书习字也认真了许多。苏婉见她如此,只当是孩子心性,过了那股忧郁劲儿,也放下心来。

而朔风,果然成了明薇与北境之间特殊的信使。它每隔十天半月,便会趁着夜色或者人少时,悄然降临明薇的院子,带来萧策简短的信件,有时是一句叮嘱,有时是北地的一点趣闻,偶尔,还会带来一小包北境特产的、甜而不腻的奶疙瘩。

作为回报,明薇总会提前准备好灵泉水和一些新鲜的肉条。朔风很喜欢灵泉水,每次喝完,意念都会变得格外愉悦:“小不点,你的水真好喝,比雪山顶的融水还甜!”

通过这些信件和朔风的“闲聊”,明薇对北境和萧策的情况有了更多了解。她知道萧将军正在整饬边军,清除康王余孽;知道北戎内部因为左贤王之死而陷入内斗,暂时无力南侵;也知道孙掌柜在萧策的暗中运作下,已平安离开京城,隐姓埋名,在北方某处安然度日。

这些消息,像定心丸一样,让明薇不再惶恐不安。她开始真正“安心待在府中”,只是心中对那位远在北境的将军,除了感激和依赖外,又悄悄滋生了一丝朦胧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牵挂。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春去夏来,院子里的石榴树开出了火红的花朵。明薇在父母的呵护下,平平安安地长到了七岁,出落得更加玉雪可爱,眉眼间的灵动之色也愈发明显。

她依旧能聆听万物,但与动物们的交流变得更加自如。她学会了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再轻易被杂乱的心声干扰,也能更精准地捕捉到重要的信息。她体内的灵泉似乎也随着年岁增长而更加充盈,不仅能让草木繁盛,甚至能轻微加速小伤口的愈合。但她谨记父亲的叮嘱,将这些特殊深深隐藏,只在无人时,悄悄帮助院子里受伤的小鸟或生病的花草。

这一日,朔风再次夜访。它带来的不再是丝绢,而是一个更厚实些的信封。

明薇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上的内容却让她愣住了。萧策在信中写道,北境局势已大致稳定,他将于秋末回京述职。另外,他提到京城西郊的皇家别苑“枫晚苑”,近日有异动,守卫莫名增加,让明薇提醒她父亲,近期切勿接近该地,尤其要约束家人,万不可前往秋狩。

枫晚苑?异动?明薇的心提了起来。她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知道萧将军绝不会无的放矢。

第二天,她寻了个机会,将萧策的提醒,装作无意间听丫鬟们闲聊说起“枫晚苑好像要修缮,加了守卫”的样子,告诉了父亲。

明砚之听后,表面不动声色,只淡淡应了句“孩童闲话,不必当真”,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却没有逃过明薇的眼睛。

果然,几天后,明砚之从衙门回来,便以“秋燥多病,需静养”为由,婉拒了几位同僚相约去西郊赏枫的邀请。苏婉虽觉可惜,但也未多言。

明薇不知道父亲暗中做了多少调查和安排,但她相信,萧将军的预警,一定帮助父亲避免了一场未知的风险。她更加确信,萧将军虽然远在北境,却始终关照着京城,关照着明府。

夏末的一场雷雨过后,天气转凉。朔风最后一次送来消息:萧策已定下归期,将于九月重阳前后,抵达京城。

收到这个消息时,明薇正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第一片泛黄的梧桐叶飘落。她轻轻抚摸着朔风带来的、带着北地风霜气息的信笺,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萧将军,要回来了。

那个救过她、帮过她、让她安心、也让她隐隐牵挂的冷面将军,终于要回来了。

这一年多的分离,发生了太多事。她长大了些,懂事了些,也藏了更多不能言说的秘密。不知道萧将军再见她时,会不会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窗外的天空,高远而清澈。明薇将信笺小心地收好,如同收藏起一个关于秋天的重要约定。

平静的日子,似乎快要结束了。但这一次,明薇的心中,除了些许不安,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以及一丝……她自己尚未完全明了的心安。

因为,那个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