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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燧底层,火光跳跃,映照着三张惊疑不定的脸。楼梯上传来的沙哑人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谁……谁在那里?”福伯强作镇定,将苏婉和明薇护在身后,手中的木棍微微颤抖。

楼梯口沉默了片刻,那个沙哑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警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你们……不是北戎狗?”

北戎狗?他以为我们是北戎人?苏婉和福伯对视一眼,心中稍安。听这口音和语气,似乎是……大靖的边军?

“我们不是戎人!”福伯连忙道,“我们是……是从南边逃难来的百姓!外面风雪大,进来避一避!”

“逃难的?”楼上的人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下,声音缓和了些,“……上来吧……小心点……我……我身上有伤……”

有伤?果然是木爷爷说的“伤者”!明薇心中一动,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小声道:“娘,他好像不是坏人……”

苏婉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神,又想到外面肆虐的风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福伯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苏婉和明薇紧随其后,沿着狭窄破败的木梯,缓缓走上烽燧二楼。

二楼比底层更加狭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角落里铺着一些干草,一个穿着破烂皮甲、浑身血迹斑斑的汉子,正靠墙坐着。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左肩和右腿都缠着浸透血迹的布条,显然受伤不轻。但即便如此,他手中依旧紧握着一把出鞘的横刀,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打量着上来的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苏婉和明薇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明薇那双与边地格格不入的清澈眼眸时,警惕之色更浓:“逃难的?妇人……和孩子?”他显然不太相信,这兵荒马乱的北地,会有南边的妇人孩子逃到这里。

福伯连忙解释道:“军爷明鉴!我们确实是逃难至此。家中遭了难,不得已北上投亲,不想遇到戎骑,与护卫失散了……”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隐去了真实身份。

那军士仔细打量着他们,见苏婉虽然憔悴,但气质温婉,明薇年幼乖巧,福伯也是老实模样,不似作伪,眼中的警惕才稍稍褪去,但手中的刀并未放下:“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们胆子倒是不小。”他喘了口气,声音更加虚弱,“我……我是镇北军前锋营斥候队正,韩青。前日……遭遇戎骑埋伏,弟兄们……都折了……我拼死……才逃到这里……”

镇北军斥候!果然是萧将军的人!

苏婉和明薇心中都是一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韩队正!”福伯激动道,“您……您真是镇北军的弟兄?太好了!我们……我们正是要去找镇北军投奔萧将军啊!”

“投奔萧将军?”韩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苦笑摇头,“萧将军……军务繁忙,岂是寻常百姓能见的?而且……如今前线吃紧,戎骑猖獗,你们……怕是到不了大营了……”

他话未说完,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脸色更加难看。

“韩队正!您伤得很重!”苏婉见他模样,心生怜悯,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我……我略通医理,可否让我看看您的伤?”

韩青本想拒绝,但见苏婉神色真诚,又实在伤重难忍,便点了点头:“有劳……夫人了。”

苏婉小心地解开韩青肩头的布条,只见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已经化脓,周围红肿不堪。腿上的箭伤更是触目惊心,箭头虽已拔出,但伤口乌黑,显然是中了毒箭!

“这……这伤……”苏婉倒吸一口凉气,“必须尽快清理伤口,解毒!否则……性命难保!”

福伯也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荒山野岭,去哪里找大夫和药材?”

明薇看着韩青惨白的脸和溃烂的伤口,心中焦急。她忽然想起怀中那个小水囊!里面的灵泉水,连墨影那么重的伤都能缓解,或许……对韩叔叔也有用?

可是……娘和福伯都在,她该怎么拿出来?又该怎么解释?

她急中生智,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小声道:“娘……我……我渴了,想喝水……”

苏婉此刻心系伤员,也未多想,将水囊递给她:“喝吧,慢点喝。”

明薇接过水囊,假装喝了一口,却悄悄将几滴灵泉水滴在了韩青伤口旁的一块干净布条上。然后,她将布条递给母亲:“娘,用这个……给韩叔叔擦擦伤口吧?干净点……”

苏婉只当女儿心细,接过布条,蘸了些清水,开始小心地为韩青清理伤口。当沾着灵泉水的布条触碰到伤口时,韩青浑身一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但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那火烧火燎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伤口流出的脓血,颜色也好像淡了一些?

他疑惑地看向明薇,却见小女孩正睁着大眼睛,关切地望着他。

是错觉吗?韩青摇了摇头,只当是心理作用。

苏婉仔细清理着伤口,福伯则出去寻了些干净的雪回来烧水。明薇趁母亲不注意,又悄悄将几滴灵泉水混入烧开的热水中。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总算将韩青的伤口重新清洗包扎好。喝了口热水,韩青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呼吸也平稳了些。他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低声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韩队正言重了,是我们该谢您守护边疆。”苏婉柔声道。

有了韩青这个“自己人”,烽燧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福伯将剩下的干粮分给韩青一些,四人围坐在火堆旁,暂时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韩队正,”福伯忍不住问道,“前线……战事如何?我们一路走来,看到不少被焚的村庄……”

韩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和杀意,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戎狄今秋集结了五万大军,猛攻北邙山防线!萧将军亲自坐镇,兄弟们拼死抵抗,但……戎骑来去如风,还是有不少小股部队渗透进来,烧杀抢掠!我们斥候队……就是被一支戎骑精锐埋伏了……”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二十个弟兄……就剩我一个……”

气氛再次沉重起来。战争的残酷,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血腥。

“那……我们还能穿过北邙山,去大营吗?”苏婉担忧地问。

韩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难。如今北邙山各处隘口都有戎骑活动,关卡盘查极严。你们没有军籍路引,根本过不去。而且……就算过去了,大营也不是收容难民的地方……”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

“不过……”韩青话锋一转,看向明薇,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你们既然能穿过戎骑的封锁线走到这里,想必……也有些本事。或许……可以试试走‘鬼见愁’。”

“鬼见愁?”福伯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条废弃的古商道,极其险峻,几乎无人行走,戎骑应该不会设防。”韩青道,“从那里可以绕过主要关隘,直接插到镇北军后方的‘黑水城’。那里是军需重镇,相对安全些,或许……能找到机会见到萧将军。”

鬼见愁?废弃古商道?福伯和苏婉面面相觑,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绝非善地!

“可是……韩队正,您这伤……”苏婉担忧道。

“我没事!”韩青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冷汗直冒,“歇一晚……明天……我带你们去!那条路……我认得!”

“这怎么行!”福伯连忙按住他,“您伤得这么重,怎能再奔波?”

“必须走!”韩青眼神坚定,“这烽燧并不安全!戎骑巡逻队可能会来!而且……我的伤……需要药材,黑水城才有希望……”

他的话,让苏婉和福伯无法反驳。留下,是等死;往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福伯一咬牙,“明日一早,我们走鬼见愁!韩队正,您放心,我们就是背,也把您背到黑水城!”

韩青看着眼前这老弱妇孺组合,心中苦笑,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风雪依旧。烽燧内,四人各怀心事,难以入眠。明薇靠在母亲怀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也有一丝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期盼。

黑水城……萧将军……我们真的能到吗?

而靠在墙角的韩青,则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明薇。这个小女孩……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眼神太过清澈镇定,不像寻常孩子。还有那水……伤口似乎真的好了些?是巧合吗?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把情报送回大营!至于这奇怪的母女……等到了黑水城,交给上官定夺吧。

黎明,即将到来。更加艰险的“鬼见愁”之路,在等待着他们。而命运的轨迹,也将在那座边陲军镇“黑水城”,迎来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