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东门城楼,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萧策强撑病体,披甲执剑,亲自坐镇。赵元朗、明薇、萧煜及一众将领肃立两侧,目光死死盯着关外如同潮水般缓缓压上的朝廷大军。
今日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战鼓擂得震天响,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如同陨石般砸在关墙上,发出沉闷的轰鸣。数万步兵排着密集的方阵,扛着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步步逼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杀机。
“来了。”萧策声音沙哑,眼神锐利如鹰。他肩头的旧伤隐隐作痛,但握着剑柄的手却稳如磐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
明薇站在萧策身侧,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集中全部精神,感知着关外的动静。她能清晰地“听”到敌军中军大营方向,那股阴冷恶毒的“气息”依旧盘踞,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猖狂。而在大军侧翼,陇西军的阵地上,一股压抑着紧张和决绝的“波动”正在悄然凝聚。
韩奎……他会不会临时变卦?明薇心中也有一丝不确定。毕竟,这是赌上性命和全族前途的抉择。
“放箭!”赵元朗一声令下,关墙上仅存的弓箭手开始倾泻箭雨,试图延缓敌军的推进速度。但箭矢稀疏,效果有限。
朝廷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开始架设浮桥和云梯。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震耳欲聋。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顶住!死也要顶住!”萧策嘶声怒吼,亲自挥剑砍翻一名爬上城头的敌兵。鲜血溅了他一脸,更添几分狰狞。
明薇和萧煜也拿起武器,加入了守城的行列。明薇武功不高,但身法灵活,感知敏锐,总能提前发现危险,并用短剑精准地刺向敌人的要害。萧煜则如同小老虎般勇猛,剑法凌厉,颇有乃父之风。
战斗异常惨烈。守军兵力不足,装备简陋,全凭一股哀兵之气和潼关天险在苦苦支撑。不断有士兵倒下,缺口一次次被打开,又一次次被用血肉之躯堵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关墙防线就要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三声低沉而独特的号角声,突然从朝廷大军侧翼的陇西军阵地响起!这号角声与朝廷军的进攻鼓点格格不入,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信号!”明薇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韩奎动手了!”
只见陇西军的阵型突然一变!原本作为预备队的他们,非但没有向前支援,反而调转枪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冲向了近在咫尺的朝廷中军帅帐所在的方向!
“陇西军反了!”
“保护大帅!”
“拦住他们!”
朝廷军阵脚大乱!中军帅帐附近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喊杀声、惊呼声、兵刃碰撞声混成一片!
“时机到了!”萧策眼中精光爆射,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打开城门!全军出击!”
“打开城门!杀——!”赵元朗声嘶力竭地传令!
沉重的潼关东门,在绞盘的嘎吱声中,缓缓洞开!
“为陛下报仇!为娘娘报仇!诛杀国贼!杀——!”
积蓄了太久怒火和悲愤的靖北军将士,如同出闸的猛虎,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钢铁洪流,从城门汹涌而出,直扑混乱的朝廷军阵!
内外夹击!朝廷军彻底大乱!
前有潼关守军疯狂反扑,侧有陇西军突然倒戈,后方帅帐遇袭!指挥系统瞬间瘫痪!士兵们不知所措,互相践踏,溃不成军!
“顶住!给我顶住!”中军帅帐前,摄政王苏文的心腹大将、此次征讨主帅张狂(与镇北关守将同名不同人)气急败坏地嘶吼着,试图组织抵抗。但他身边亲兵有限,如何挡得住韩奎部下的拼死冲杀和靖北军的猛攻?
“张狂!纳命来!”韩奎一马当先,手中大刀挥舞,如同砍瓜切菜般杀向帅帐!他憋了太久的怨气,此刻彻底爆发!
“保护大帅!”亲兵拼死抵挡。
战场彻底失去了控制。朝廷军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四散奔逃。潼关前广阔的平原上,上演着一场血腥的追杀和溃败。
萧策在亲兵护卫下,也冲出了城门,亲自指挥追击。他目光如电,死死盯着远处那杆代表帅帐的“张”字大旗!
“擒贼先擒王!活捉张狂!”萧策厉声下令!
雷豹虽重伤未愈,也挣扎着上马,率领一队骑兵,直扑帅帐!明薇和萧煜紧随其后!
帅帐周围,战斗最为激烈。韩奎的陇西军和靖北军精锐,与张狂的亲兵卫队杀作一团。张狂本人武艺高强,困兽犹斗,连杀数名冲上来的将领。
“张狂老贼!受死!”雷豹怒吼一声,拍马挺枪,直取张狂!两人战在一起,枪来刀往,火星四溅!
明薇在乱军中穿梭,目光锐利地搜索着。她不仅仅要抓张狂,更要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幕后黑手!她确信,那人一定在帅帐附近!
突然,她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毒和惊慌的“波动”,正试图趁乱向战场边缘溜走!
“在那里!”明薇眼中寒光一闪,对萧煜喊道:“煜儿!跟我来!”
她施展御风诀,身形如电,冲向那股波动逃离的方向!萧煜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两人穿过混乱的战场,追出数里,终于在一片小树林边缘,追上了一辆试图逃窜的、看似普通的马车!但明薇清晰地感知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就在车内!
“拦住它!”明薇厉喝!
护卫马车的几名黑衣人见状,拔刀迎上!萧煜挥剑挡住一人,明薇则凭借诡异的身法,避开刀锋,直扑马车!
“砰!”她一脚踹开车门!
车内,坐着一个身穿普通文士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正是那个在苏府外窥探、在坤宁宫下毒、在幕后操控一切的元凶之一——苏文的头号谋士,也是李太后的心腹,阴士程!
“是你!”明薇瞳孔骤缩,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程先生看到明薇,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但随即露出狰狞的笑容:“小丫头,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个黑漆漆的、散发着诡异波动的木偶,口中念念有词!
“小心!”明薇感觉到一股阴邪的力量袭来,连忙闪避!同时运起灵犀指,一道清凉的气息射向那木偶!
“嗤!”木偶冒起一股青烟,程先生闷哼一声,显然受到了反噬!
“妖女!受死!”程先生气急败坏,又掏出几枚淬毒的飞镖射向明薇!
明薇身形急退,险险避开。萧煜此时也解决了护卫,冲过来帮忙。
“程先生!束手就擒吧!”萧煜持剑喝道。
“哼!黄口小儿,也敢猖狂!”程先生自知逃生无望,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木偶上!木偶顿时黑光大盛,一股更加邪恶的气息弥漫开来!
“以我精血,祭请巫神!诛杀此獠!”程先生状若疯魔!
明薇感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袭来,头痛欲裂!她知道,这是邪术的最后反扑!
“煜儿!闭眼!”明薇强忍痛苦,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泉气息全部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纯净的白光,射向那黑光缭绕的木偶!
“轰!”
白光与黑光猛烈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木偶瞬间炸裂!程先生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鲜血,萎顿在地,气息奄奄。
邪术被破!
明薇也力竭倒地,被萧煜扶住。
“薇姐姐!你怎么样?”萧煜急道。
“我……没事。”明薇虚弱地摇摇头,看向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程先生,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恨意,“抓住他……他是重要人证……”
此时,远处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张狂被雷豹一枪挑于马下,朝廷军彻底溃败,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潼关之围,彻底解除!
夕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潼关内外,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绝境翻盘!哀兵必胜!
萧策在众将簇拥下,来到明薇和萧煜面前,看着被擒获的程先生,又看看两个疲惫却眼神明亮的孩子,虎目含泪,重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好孩子!你们……又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一战,靖北军不仅守住了潼关,更重创朝廷主力,擒获重要敌酋,缴获军械粮草无数!天下格局,为之剧变!
然而,明薇看着南方京城的方向,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程先生只是爪牙,真正的元凶——苏文和李太后,还在那座深宫中逍遥法外。
血债,还未偿清!
复仇之路,依然漫长。但希望的曙光,已刺破重重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