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銮驾缓缓驶入御花园,明黄色的轿帘被宫女轻轻掀开,身着暗红色凤袍的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细密的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都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纷纷起身,垂首侍立。
太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碎掉的酒杯和地上那摊尚未干涸的酒渍上,眉头微微一蹙:“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太监总管李德全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将刚才孔雀撞翻酒杯、发现毒蛊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明薇提醒太子的细节,只说是孔雀受惊,恰好撞翻了酒杯,才让毒蛊显露。
太后听完,脸色沉了下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御花园里藏毒蛊,还想伤太子!查!给哀家彻查!”
“是!” 李德全连忙应道,转身吩咐侍卫去查。
太后的目光落在被侍卫抓着的孔雀身上,那孔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悦,扑腾着翅膀,心里急得直嚷嚷:
“不是我!我是好心!那杯子里有虫子!”
“快放了我!我是功臣!”
“这老太婆好凶……比御花园的老乌龟还凶……”
明薇站在苏婉身边,“看”着孔雀的心声,小眉头微微皱着。她知道,若不是这只孔雀,毒蛊恐怕已经伤到太子了,可现在,它却被当成了惹事的元凶。
太子这时上前一步,对着太后躬身道:“皇祖母息怒。此事怪不得孔雀,方才多亏了明侍郎家的小女儿提醒,孙儿才得以避开。” 他说着,指了指明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明薇身上,有惊讶,有好奇,也有探究。
太后看向明薇,眼神里带着审视:“你就是户部侍郎明砚之的女儿?”
苏婉连忙拉着明薇上前一步,福身道:“回太后,正是小女明薇。”
明薇也跟着母亲的样子,小小的身子弯了弯,奶声奶气地说:“见……见过太后……”
她的声音稚嫩,却清晰可闻,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气息。
太后看着她,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明薇抬起头,看着太后,大眼睛清澈透亮:“虫……黑色的……咬……” 她一边说,一边做出虫子蠕动和被咬后难受的样子。
虽然说得简单,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后点了点头,看向太子:“看来,这孔雀和这孩子,都是你的福星。”
太子笑着点头:“是,皇祖母说的是。” 他看向明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和亲近。
“李德全,” 太后吩咐道,“把那孔雀放了,好生照看。再赏明侍郎家的小女儿一对玉如意,以作嘉奖。”
“是,奴才遵旨。”
孔雀被放了,立刻扑腾着翅膀跑到一边,心里还在嘀咕:“总算放了我……还是小丫头和那个黄衣服小屁孩靠谱……”
苏婉连忙带着明薇谢恩:“谢太后恩典。”
一场风波,因太后的处置而暂时平息。但御花园里的气氛,却始终带着一丝微妙的紧张。谁都知道,毒蛊之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太后下令彻查,必然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赏花宴继续进行,只是众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赏花上了。命妇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刚才的事,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明薇和太子的方向。
苏婉带着明薇,安静地坐在角落。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羡慕,也有嫉妒,心里暗暗警惕,叮嘱明薇不要乱跑。
明薇却没怎么在意那些目光,她的注意力被御花园里其他的动物吸引了。
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正懒洋洋地趴在假山上晒太阳,对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它看到明薇,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心里的话带着几分傲气:
“又是这些吵吵闹闹的人类……扰了朕的清梦……”
“那个小丫头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比御膳房的小鱼干还香……”
“不过……朕是不会主动跟她说话的……朕可是御花园的猫主子……”
这就是那只叫“雪球”的御猫吗?明薇心里想着,觉得这只猫还挺有意思的。
她又看到几只麻雀,在牡丹花丛中飞来飞去,嘴里叽叽喳喳的,心里却在“聊”天:
“刚才好险!差点被那毒蛊吓到!”
“不知道是谁放的……胆子也太大了……”
“我刚才看到李尚书家的丫鬟,在太子殿下的酒杯附近徘徊了好久……”
“真的假的?李尚书不是一直跟太子一派的吗?”
李尚书家的丫鬟?
明薇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李尚书家的位置。李尚书的夫人正和几位命妇说话,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看不出任何异样。她身边的丫鬟,低着头站在那里,也没什么特别。
但麻雀的话,让明薇心里多了个心眼。
太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她们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对着明薇笑了笑:“明薇妹妹,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明薇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谢……”
太子觉得她很有趣,又问道:“你怎么知道酒杯里有虫子的?”
明薇指了指不远处的孔雀:“它……说……”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笑着说:“你是说,孔雀告诉你的?” 他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觉得这小丫头很可爱。
明薇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苏婉笑着打圆场:“小孩子瞎说的,许是她看到孔雀不对劲,才觉得有问题吧。”
太子也没深究,又和明薇说了几句话,问她平日里喜欢玩什么,喜欢吃什么,像个大哥哥一样。
明薇虽然话不多,但也认真地回应着,偶尔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笑声,引得太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远处,李尚书的夫人看到太子和明薇相谈甚欢,眼神暗了暗,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了句什么,丫鬟点了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明薇“听”见那丫鬟心里在想:“夫人让我去看看侍卫查到什么了……希望别查到我们头上……”
果然和李尚书家有关!
明薇的心提了起来,她拉了拉苏婉的衣角,又指了指李尚书夫人的方向,小声说:“坏……”
苏婉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明白女儿的意思:“怎么了?”
明薇急得小脸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听”见那只橘猫在假山上打了个哈欠,心里的话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哼,又要搞事情了……人类就是麻烦……”
“那个穿绿衣服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好事……”
“小丫头,要不要跟朕做个交易?朕告诉你她要干什么,你把你身上那好闻的水给朕点?”
橘猫说的“好闻的水”,应该是灵泉吧?
明薇看了看假山上的橘猫,又看了看那个悄悄退下去的丫鬟,点了点头,对着橘猫的方向眨了眨眼。
橘猫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心里的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个丫鬟去假山后面了,那里藏着一个小瓶子,里面应该就是剩下的毒蛊……她想把瓶子藏起来,嫁祸给别人……”
明薇心里一惊,拉着苏婉的手,就往假山的方向跑。
“薇儿!你去哪?” 苏婉连忙跟上。
太子也觉得奇怪,跟着跑了过去:“明薇妹妹,怎么了?”
明薇指着假山后面,对着他们说:“瓶……虫……”
苏婉和太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他们快步走到假山后面,果然看到那个李尚书家的丫鬟,正慌慌张张地将一个小瓶子往石头缝里塞!
“你在干什么!” 太子厉声喝道。
那丫鬟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瓶子“啪”地掉在地上,摔碎了。几只黑色的小虫从里面爬了出来,正是和刚才一样的毒蛊!
“抓住她!” 太子怒喝。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那丫鬟制服。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是夫人让我做的!是夫人!”
这一声喊,让所有听到动静围过来的人都惊呆了。
李尚书的夫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这种事了!”
“就是你!” 丫鬟哭喊着,“是你给我的毒蛊,让我放在太子殿下的酒杯里!还说事成之后,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京城!”
人证物证俱在,李尚书的夫人再也无法抵赖,瘫软在地。
太后闻讯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李尚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下人谋害太子!”
李尚书早已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太后饶命!臣不知!臣真的不知啊!都是这个毒妇干的!”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夫人。
太后哪里肯信,冷哼一声:“不知?你的夫人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说你不知?李德全!将李尚书夫妇及其丫鬟,全部打入天牢!彻查此事!”
“是!”
一场赏花宴,最终以李尚书夫妇被打入天牢而告终。
离开皇宫的马车上,苏婉依旧心有余悸。她看着明薇,眼神复杂:“薇儿,你……你怎么知道那个丫鬟在假山后面藏东西的?”
明薇指了指窗外,又做出猫咪洗脸的样子:“猫……说……”
苏婉愣住了,她想起了刚才御花园里那只胖乎乎的橘猫。难道……女儿真的能听懂动物的话?
这个念头让她震惊不已,但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她又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女儿能听懂狗叫,能提醒她柳姨娘的阴谋,能看出孔雀的警示,现在又能知道橘猫的提示……
苏婉没有再问,只是轻轻抱住明薇:“薇儿,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了,知道吗?”
明薇点了点头,靠在母亲怀里。她“听”见父亲明砚之坐在前面,心里充满了后怕和庆幸:“幸好薇儿没事……这次真是凶险……李尚书夫妇好大的胆子……”
马车缓缓驶回侍郎府,夜色已经深沉。
明薇知道,今天的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李尚书夫妇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势力,而她能听懂动物心声的秘密,似乎也快要瞒不住了。
但她并不害怕。她有家人的疼爱,有动物朋友们的帮助,还有那个神奇的灵泉空间。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而在皇宫深处,太后坐在殿内,听着李德全的汇报:“太后,查清楚了,李尚书夫妇确实和废太子余党有勾结,这次是想谋害太子,搅乱朝局……”
太后点了点头,眼神深邃:“那个明侍郎家的小女儿……倒是个有趣的孩子。”
李德全附和道:“是啊,太后,这孩子不仅救了太子,还帮着揪出了凶手,真是福星高照。”
太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福星吗……或许吧。李德全,多留意着点这个明薇。”
“是,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