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画室的木质百叶窗紧闭着,只有几缕被切割得细碎的夕阳,勉强钻过缝隙落在散落的画稿上。空气里飘着松节油与灰尘混合的沉闷气息,像极了此刻房间里凝滞的氛围 —— 江寻指尖夹着的马克笔悬在白板上方三分钟,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线条仍只勾勒出 “收藏家” 势力的监控网络,红色记号笔标注的 “苏琳失联点” 像一颗刺眼的血痣,钉在港岛半山别墅的位置。
“第七次复盘了。” 陆明轩将攥皱的情报文件拍在桌上,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从苏琳被绑走那天起,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眼皮底下。备用联络点被端、伪造的国宝运输路线被截胡,甚至昨天我联系老部下调物资,三小时后就收到匿名警告 —— 他们的监控根本无死角。”
沈墨心垂着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支半干的狼毫笔,笔杆上还留着苏琳惯用的防滑胶带痕迹。她抬起头时,眼底带着难掩的疲惫,却仍保持着冷静:“‘收藏家’的核心诉求始终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之前我们试图用普通仿作引他现身,反而让他摸清了我们的仿造逻辑。现在苏琳被抓,他手里有我们最关键的技法数据,我们已经没有试错空间了。”
角落里的技术师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突然定格在一串乱码上,他苦笑一声:“刚尝试入侵对方的次级监控系统,又被反追踪了。对方的 AI 防御体系比我们预估的高两个等级,江哥,再硬闯我们连最后这点隐匿空间都保不住。”
江寻终于动了,马克笔在白板上 “唰” 地划出一道反向箭头,从 “我方隐匿点” 直指 “收藏家监控中枢”。这道突兀的线条让所有人都抬了头,他转过身时,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无死角监控不是劣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 镜像陷阱。”
“镜像陷阱?” 陆明轩皱起眉,“什么意思?”
“‘收藏家’之所以能掌控全局,是因为他坚信自己看到的所有信息都是真实的。” 江寻走到白板前,用蓝色马克笔在监控链路图上圈出几个节点,“他喜欢掌控信息差,那我们就主动给他‘造’信息。我们假装还在按原计划准备普通仿作,甚至故意暴露几个‘技术漏洞’,让他觉得能轻松破解我们的方案。但实际上,这些信息都是我们反向输送的‘镜像’,目的是让他放松警惕,同时误以为我们的目标仍是常规国宝。”
陈默下意识地反驳:“可对方的 AI 能识别信息真伪,我们怎么确保假信息能被他采信?”
“靠‘逻辑闭环’。” 江寻拿起桌上的一份古画修复报告,指给众人看,“之前我们在修复宋代《溪山行旅图》时,故意在颜料层留下了一个只有我们团队知道的隐性标记。现在我们可以把这个标记‘植入’假计划里,再通过苏琳之前留下的加密信道,把‘标记解读方法’泄露给对方。他会以为自己破解了我们的核心机密,自然会相信假计划的真实性。”
沈墨心突然抬起头,眼神亮了一瞬,却又很快沉了下去:“这个思路可行,但有个问题 ——‘收藏家’要的是‘独一无二’的东西,普通仿作就算让他信了,也未必能引他亲自现身。我们需要一个‘钩子’,一个能让他无法拒绝,甚至愿意冒险暴露身份的‘终极饵料’。”
江寻的动作顿了顿,他看向沈墨心,眼底闪过一丝共鸣:“你想到了?”
“还没有具体方向,但一定和‘不可复制’有关。” 沈墨心拿起一支铅笔,在画稿背面轻轻勾勒出《蓬莱仙境图卷》的轮廓,“我们之前合作的这幅图卷,已经达到了现代仿作的巅峰,但对‘收藏家’来说,仍有复制的可能。如果能在这幅图卷的基础上,融入一种连我们自己都只能实现一次的古代技法 ——”
她的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陆明轩瞬间按住腰间的枪,眼神警惕地看向百叶窗:“谁?”
陈默的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个加密窗口,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的小字:“苏琳那边有动静,半山别墅的守卫突然加强了,好像在转移什么东西。”
江寻立刻走到屏幕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是‘收藏家’在试探我们?还是苏琳在给我们传信号?”
“暂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陆明轩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百叶窗缝隙,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镜像陷阱必须尽快启动,否则苏琳……”
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重量。江寻关掉加密窗口,将马克笔重重按在白板上的 “镜像陷阱” 四个字上:“明天开始,陈默负责搭建假信息传输通道,确保每个假数据都有完整的逻辑链;陆队,你联系老部下,假装在筹备普通国宝的运输,故意让对方截获运输路线;墨心,你和我一起,重新梳理《蓬莱仙境图卷》的技法细节,找到那个‘不可复制’的突破口。”
夜色渐深,旧画室里的灯光却亮了整整一夜。白板上的 “镜像陷阱” 计划逐渐丰满,蓝色的线条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而沈墨心画在画稿背面的《蓬莱仙境图卷》轮廓旁,多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 这个问号,将成为后续所有计划的核心,也将决定这场绝境之战的最终走向。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陈默突然喊了一声:“江哥,对方的监控信号有异动,他们好像真的在分析我们刚传出去的假运输路线!”
江寻走到屏幕前,看着跳动的数据流,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镜像开始起效了。接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造出那个‘终极饵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