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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噬血婆婆与地狱儿媳 > 第93章 红烛下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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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碾过刘家门前最后一段土路时,轮轴“吱呀”一声,像是把秀梅悬着的心又往高处提了提。轿外的鞭炮声突然炸响,比陈家送亲时更密更响,红纸屑裹着黄土往轿帘缝里钻,落在她藏在袖管里的手背上,带着点烫人的温度。她坐在轿内铺着的红毡上,手指把嫁衣下摆的绣花攥得发皱,金线绣的并蒂莲被揉得变了形,就像她此刻拧成一团的心思。

方才在路上颠得发昏的晕眩还没散,轿身突然一稳,接着就听见轿外喜娘高亮的声音:“新娘子下轿喽——”绣着鸳鸯的轿帘被一双粗糙的手撩开,喜娘脸上堆着笑,伸手来扶她:“姑娘慢些,踩着红毡走,别慌。”秀梅借着喜娘的力道站起身,腿却软得像踩了半宿棉花,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发紧。红盖头遮住了大半视线,她只能看见脚下暗红色的毡子一路铺向堂屋,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耳边全是宾客的哄笑和议论,声音裹着风钻进耳朵里。

“这陈家姑娘瞧着身段不错,定是个能生养的!”

“刘家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十块钱彩礼呢,陈家真是赚了!”

“听说陈家还有三个姑娘没嫁,往后刘家可得多帮衬帮衬……”

那些话像细针似的扎在她心上,让她瞬间想起清晨离家时,娘攥着蓝布包站在院门口炫耀的模样——娘的眼里没有半分舍不得,只有对彩礼的得意。秀梅的手心瞬间冒了汗,连扶着喜娘的手都在轻轻发抖。她跟着喜娘往前挪步,红毡子下的泥土有点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咚咚地响,震得耳膜发疼。

堂屋门口挂着的红绸子被风吹得晃荡,扫过她的肩头,带着点丝绸的凉意。喜娘扶着她站定在供桌前,桌上摆着水果和点心,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雾袅袅地往上飘,呛得她鼻子发酸。“拜堂仪式开始喽!”喜娘的声音又拔高了些,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下去,秀梅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身边人的呼吸声——是刘损云。

他就站在她左手边,隔着半臂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不像村里其他男人那样带着汗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柴火香,像是刚从灶房过来。就在喜娘要喊下一句时,刘损云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力道很轻,像羽毛拂过。接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透过红盖头传进她耳朵里:“别怕,跟着我做就好,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秀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眼眶瞬间就热了。她其实不认识刘损云,只在定亲那天远远见过一面。记得那天她躲在门后,看见他跟着媒人走进陈家院子,个子很高,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话不多,不像村里其他男人那样爱围着姑娘起哄。那时她还偷偷想,要是嫁给他,会不会比秀兰姐嫁的那家好点——秀兰姐嫁的男人爱喝酒,喝醉了就打人,上次回娘家,胳膊上还带着青印子。

可此刻,周围的目光像无数双眼睛黏在她身上,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供桌后坐着的刘父刘母,刘父穿着件新做的黑布褂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偶尔用眼角扫她一眼;刘母则穿着花布衫,手里攥着块帕子,眼神里有审视,有期待,还有她读不懂的复杂——秀梅知道,这些目光里,没有半分像家人那样的疼惜,只有对“刘家媳妇”这个身份的打量,打量她能不能干活,能不能生儿子,能不能给刘家带来好处。

“一拜天地——”喜娘的声音划破空气,秀梅赶紧跟着刘损云的动作往下弯身。膝盖却不听使唤地发颤,腰还没弯到一半,就差点往前栽倒。刘损云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贴在她的腰侧,温度透过薄薄的嫁衣传过来,很稳。他没说话,只是扶着她慢慢弯下腰,等起身时,又凑在她耳边补了句:“稳住,别慌。”

秀梅的脸瞬间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她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绣着红绣鞋的脚尖,不敢再胡思乱想。可刚定了定神,就听见“二拜高堂——”的喊声,她只能硬着头皮,对着供桌后坐着的刘父刘母弯腰。弯腰时,她听见刘母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很淡,却像块石头砸在她心上,让她更紧张。她想起娘临走前跟她说的话:“嫁过去要好好伺候公婆,早起做饭,晚睡缝补,别偷懒,更要赶紧生个大胖小子,不然刘家不会待见你。”

她越想越慌,连手都开始发冷。她其实连家务都做不利索,在陈家时,有宋茜姐帮衬,秀红和秀晴也会搭把手,可到了刘家,没人会帮她。要是刘家嫌她笨怎么办?要是他们也像娘那样,天天让她干不完的活怎么办?要是她生不出儿子,他们会不会像对待秀兰姐那样,对她又打又骂?

“夫妻对拜——”喜娘的声音又响起来,秀梅赶紧收回思绪,和刘损云相对而立。红盖头还没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柴火味,心里稍微定了点。可就在弯腰的瞬间,人群里突然有人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陈家拿了那么多彩礼,这媳妇可得多生几个大胖小子才值当,不然刘家多亏啊!”

那句话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板,秀梅的身子猛地一僵,连弯腰的动作都停住了。她想起出嫁前一夜,自己坐在炕沿上,拉着娘的衣角问:“娘,我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娘却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扒开,说:“嫁过去好好生儿子,别想些没用的,你弟弟还等着你的彩礼钱娶媳妇呢!”她又想起宋茜姐偷偷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两个煮鸡蛋和一块手帕,宋茜姐摸着她的头说:“秀梅,到了刘家,照顾好自己,别太委屈,要是受了欺负,就找机会回来说。”

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红盖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呜咽咽回肚子里,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刘损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对拜时动作慢了些,手又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还是没说话,可那轻轻的触碰,却像是在安慰她。拜堂仪式很快结束,喜娘扶着她往新房走,穿过拥挤的人群时,她听见刘母在跟旁边的妇人说:“等过阵子就让她跟我学做针线,再学学做饭、喂猪,总不能一直这么娇气,咱们刘家可不养闲人。”

旁边的妇人跟着附和:“就是,女孩子家就得勤快,不然怎么持家。”

秀梅把眼泪憋了回去,眼眶却还是红的。她知道,从跨进刘家大门的这一刻起,她的日子就彻底变了。没有宋茜姐帮她劈柴火、洗碗,没有秀红和秀晴跟她挤在一张炕上说话,没有人心疼她干活累,也没有人会偷偷给她塞吃的。这里只有一个陌生的丈夫,一群陌生的家人,还有无数双盯着她的眼睛,盯着她有没有干活,有没有听话,有没有按照他们的期待活着。

她攥紧了手里的红帕子,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有点疼,可这点疼,却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惹刘家生气,千万不能让娘失望,不然她就没有家了,就像村里那个被婆家赶出来、又被娘家嫌弃的女人一样,只能在村头的破庙里冻死饿死。

新房在堂屋东边,是一间不大的土坯房,门口挂着红布帘,上面绣着“囍”字。喜娘扶着她坐在炕边,炕上铺着新的红毡,叠着两床花被子,是刘家准备的嫁妆。“姑娘等着,新郎官待会儿就来陪你吃交杯酒。”喜娘笑得满脸褶子,说完就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喧闹声。秀梅坐在炕沿上,红盖头还盖在头上,看不见屋里的样子,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能感觉到红盖头里的空气越来越闷,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想把红盖头掀了,可又不敢——娘说过,盖头得等新郎官来掀,不然不吉利。

她只好坐着不动,耳朵却忍不住听着外面的动静。宾客的喧闹声渐渐远了,偶尔能听见刘母的声音,在跟人安排着什么,还有刘损云的声音,在跟客人道谢,声音很稳,不像村里其他男人那样咋咋呼呼。

秀梅想起陈家的院子,想起春天时,她和宋茜姐、秀红一起在院子里种向日葵,宋茜姐教她怎么松土,秀红在旁边追着蝴蝶跑;想起冬天时,她们挤在灶房里烤红薯,红薯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宋茜姐总是把最甜的那块分给她;想起秀晴晚上怕黑,总是要跟她挤在一张炕上,抱着她的胳膊睡觉……那些日子虽然苦,却有温暖,可现在,那些温暖好像都被留在了陈家,再也抓不到了。

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次她没再憋着,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她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家里,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不被当成“干活的工具”,能不能不被逼迫着生儿子,能不能……有一天,也能像宋茜姐说的那样,为自己活一次。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落在泥地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秀梅的身子瞬间绷紧,攥着红帕子的手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她知道,是刘损云。

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她能听见刘损云的呼吸声,就在她面前不远处。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眼睛死死盯着红盖头下的地面,等着他过来掀盖头。可等了一会儿,刘损云却没动,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在看着她。

秀梅的心跳得更快了,心里又慌又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抬头时,刘损云突然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拜堂时更轻,带着点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哭了?”

秀梅愣住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想摇头,可又怕他看不见,只能小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哽咽,还没说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刘损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听见他走到炕边坐下,离她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又不显得冒犯。“别害怕,”他又开口了,语气很温和,“我娘就是那样的人,嘴直,心不坏,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家里的活,咱们可以一起做,不用你一个人扛着。”

秀梅的心里猛地一暖,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跟她说“咱们一起做”,在陈家,娘总是让她和宋茜姐、秀红干活,陈小伟却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在村里,其他男人也只会让媳妇干活,从不会帮忙。

她张了张嘴,想跟他说谢谢,可话到嘴边,却只发出了一点哽咽的声音。刘损云好像也没指望她回答,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感觉有一只手轻轻伸到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是白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擦擦眼泪吧,”他说,“盖头待会儿再掀,你先缓一缓。”

秀梅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伸出手,接过了那块手帕。手帕很软,带着点淡淡的肥皂味,不像她自己的手帕,总是沾着柴火灰。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心里的慌乱好像少了点,多了点她从未有过的东西——或许,是希望。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去了,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光,照亮了红盖头的一角。秀梅坐在炕边,手里攥着那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听着身边刘损云的呼吸声,心里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陌生的家,也不是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