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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一枪定山河 > 第34章 向乐河府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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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中军帐旁的军械营彻夜灯火通明,李岩光着膀子蹲在铁砧旁,铁锤砸在烧红的铸铁上溅起火星,与三百名工匠的捶打声汇成密集的鼓点。“轰天雷得赶制二十枚!”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案上的陶范,“外壳用铸铁不用陶,掺三十斤铁屑进去,炸开能崩成百八十片,专破敌阵!” 工匠们各司其职,有的将硫磺、硝石按 “硝七硫二炭一” 的比例碾细,有的给琉璃球刻飞虎暗纹,还有人给床弩箭杆缠上浸油的麻绳 —— 经李岩改良的三弓床弩,射程从八百步增至千步,箭镞淬了野猪油,中箭即燃。

骑兵营的校场上,赵虎正带着一百五十名骑士练冲击阵。“都给我夹紧马腹!” 他挥鞭指向插着草人的土坡,“第一排用马槊挑,第二排用短弩射,第三排直接撞!”战马喷着白气狂奔,山文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骑士们腰间的环首刀随动作轻响,战马已配上新鞣的皮革鞍具,马鬃扎着猩红绸带,远远望去如流动的火浪。

步兵营的四百人分成两队操练:刀盾手举着复合盾列成墙,盾牌外层是三寸厚的硬木,内层嵌铁板,能防住普通箭矢;长枪兵用淮南硬木枪演练 “拒马阵”,枪尖裹着烧红的铁皮,二十人一组的枪阵进退如一,木枪戳在地上的声音整齐划一。郝龙郝虎带着斥候营每日往返乐河三次,不仅绘出了县城四门的布防图。

辎重营的五十辆马车已装满物资:三千石粮草用麻布封好,每车配两个防潮草垫;药箱里备足了金疮药、止血粉,甚至有特意让人熬的伤药膏;二十桶火油分装在陶罐里,罐口塞着浸蜡的棉塞。帐外墙上贴满了誊抄的檄文,百姓们听说要打刘文武,纷纷送来鸡蛋、草鞋,还有百十多个青年跪在营外求参军,被周羽编入后备队。

第三日清晨,营外的土坛已堆起柴薪,太牢(牛、羊、猪)三牲摆在坛前,桑皮纸写的 “周”字大旗插在坛侧,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周羽身着明光铠,甲片用铜钉固定,胸前的飞虎纹经婉儿连夜绣补,金线在晨光中流转。他按剑走到坛前,接过林文轩递来的酒爵,先泼半爵于地祭天,再举爵高声道:“今讨刘贼,为百姓除害!城破之日,秋毫无犯;退缩者,军法从事!”

“杀刘贼!复河山!” 千名士兵齐声呐喊,声震四野。郝龙上前将牛血抹在旗尖,周羽握住旗杆用力一挥,“周” 字大旗骤然展开,与各营旗号(骑兵营 “虎” 字旗、弓箭营 “箭” 字旗、军械营 “火” 字旗)相映成辉。婉儿站在营门处,身着石榴红襦裙,将绣着 “平安” 二字的锦囊塞进周羽怀中,指尖轻触他的甲胄:“夫君保重。” 周羽点头,翻身上马,枣红色的战马仰头嘶鸣,四蹄踏起尘土。

卯时三刻,出征号角长鸣九声。前锋由郝虎率领五十名斥候,每人配双马、短弩和七日干粮,腰间挂着石灰包 —— 遇敌即撒灰示警。紧随其后的是骑兵营,骑士们按 “锋矢阵” 排列,马槊斜指天空,猩红绸带在马鬃间翻飞,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官道。

步兵营分左右两翼跟进:左翼刀盾手列成横队,盾牌边缘的铜钉闪着寒光,每五人配一名持锣兵,以锣声指挥进退;右翼长枪兵成纵队,枪尖如林,枪杆上绑着檄文,准备沿途散发。弓箭营的二十张三弓床弩由四马拖车运载,床弩旁站着持火折子的士兵,弩槽里的穿甲箭裹着油布,箭尾系着红绳,远远望去像一排待发的火蛇。

中军是周羽与林文轩的营帐车,车辕上插着“帅”字旗,两侧各有二十名亲卫,皆穿重甲,手持鎏金锏。辎重营与军械营居后,李岩跟在军械车旁,车上堆着轰天雷、飞天雷和备用的火药桶,桶身贴着 “小心火烛” 的木牌,由五十名士兵护卫,每走三里便停下检查封条。

队伍行至官道岔口,只见百姓们早已列在路边,老妇捧着热茶,壮汉扛着干粮,还有孩童举着自制的纸旗。“周将军杀刘贼,我们捐粮!” 人群中有人高喊,随即数十袋粮食被递到辎重营手中。周羽掀开车帘拱手,百姓们的欢呼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队伍行至乐河府东郊的望河坡时,前方斥候突然举旗示意 —— 那座盘踞在运河之畔的雄城,已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撞入众人眼帘。周羽勒住缰绳,战马喷着白气刨动蹄子,他抬手遮在眉骨上远眺,眼底渐凝起锐光。

乐河府城果然不负 “江淮锁钥” 之名。整座城池依运河而建,周长足有六里开外,外墙由青灰色条石砌筑,缝隙间填着糯米石灰浆,历经风雨仍坚如磐石。城墙高约三丈五尺,顶部宽达两丈,可供四马并行,外侧每隔三十步便筑有一座马面,这些凸出于城墙的方形台堡高达四丈,三面皆开箭窗,如巨兽的獠牙般森然向外突出,将城外每一寸土地都纳入箭矢覆盖范围。马面之间的城墙上,筑着半人高的雉堞,堞口呈倒 “V” 形,隐约可见城垛后闪烁的刀光。

最令人心惊的是城防与天险的交融。城东紧临乐河主航道,运河水面宽达十余丈,深可通漕船,天然形成第一道屏障;城南与城西挖有护城河,引运河水注入,河宽八丈,河沿插满削尖的木栅,水面上漂着薄冰,反射着冷冽的光;唯有城北是开阔平原,却筑有两道瓮城,外城城门朝西,内城城门朝南,形成 “曲尺形” 通道,即便攻破外城,也会陷入守军的三面夹击。这种依山傍水、多重设防的格局。

“好家伙,这城防够结实的!”王猛咋舌道,手中狼牙棒重重砸在马鞍上。话音未落,前方城门突然传来 “吱呀” 声响,却是吊桥早已收起,厚重的朱漆城门紧紧闭合,门楣上 “乐河府” 三个镏金大字被风雨侵蚀得斑驳,边角处甚至能看见剥落的木屑。城门由整根松木拼接而成,外包一层铁皮,钉着碗口大的铜铆钉,正中央嵌着兽面门环,却在门轴处露出新鲜的木屑 —— 显然是仓促加固过的。

城楼上的景象更耐人寻味。正中央的箭楼是歇山顶结构,覆盖着青灰瓦,四角挂着褪色的灯笼,箭镞闪着寒光。箭楼两侧的团楼里,守军正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大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号服,有的甚至没戴头盔,缩着脖子搓手取暖。唯有箭楼西侧站着一队甲士,身着亮银色山文甲,腰悬长刀,站姿挺拔如松。

周羽的目光扫过城墙根部,眉头微微蹙起。墙根处贴着数张泛黄的告示,墨迹模糊的字里行间能辨认出 “增征粮税”“严防乱党” 等字样,告示边角被百姓撕得破烂,下方还留着暗红色的血渍,像是有人曾在此处被殴打。不远处的护城河沿岸,散落着几具单薄的尸骨,看衣着竟是难民模样,想来是试图进城乞讨时被守军射杀的。而城东的水门处,停泊着十余艘漕船,船帆收起,甲板上站着持械的兵卒,显然是被刘文武霸占,专为输送搜刮的财物所用。

“主公你看,那马面后面有藏兵洞!” 李岩指着西侧城墙低呼。众人望去,果然见马面内侧的城墙开着拱形洞口,洞口用粗木栅栏遮挡,隐约能看见里面堆放的箭矢与滚石。城墙上每隔数丈便有一个突出的 “万人敌” 防御台,台内架着投石机,虽然绳索看起来有些松弛,但投石臂上的铁钩仍闪着冷光。

寒风卷着运河的水汽掠过城头,“刘” 字大旗在箭楼顶端猎猎作响,却因旗杆锈蚀而微微歪斜。城楼上的守军似是被义师的阵仗震慑,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有人甚至抬手对城下比出挑衅的手势。王猛见状怒火中烧,刚要催马向前,却被周羽抬手按住。

“这城看着结实,实则外强中干。” 周羽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城墙上的裂缝与守军的懈怠,“砖石缝里的石灰都酥了,吊桥的铁链锈迹斑斑,连守军的甲胄都沾着油污 —— 刘文武只知搜刮,哪会真心整饬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