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乡水域的晨雾还未散尽,淡青色的水汽贴着水面缓缓流动,将两岸的芦苇荡染成朦胧的绿影。三艘挂着 “周” 字旗号的粮船正慢悠悠地顺着水道前行,船身吃水极浅,却故意在甲板上堆了十几袋鼓鼓囊囊的麻袋 —— 袋子里装的不是粟米,而是晒干的芦苇,只在最外层铺了层薄薄的粮食,远远看去与真粮船别无二致。
吴远站在为首的粮船船尾,青布商褂外罩了件粗布短衫,看起来像个寻常的船老大。他指尖捏着枚铜钱,目光扫过水面的涟漪,忽然抬手示意停船:“把船帆降半幅,船速再慢些,让船身多晃几下,显得装粮沉。”
船夫们立刻照做,船帆 “哗啦” 落下一半,原本平稳的船身果然开始轻微摇晃,甲板上的粮袋也跟着晃了晃,露出袋口零星的米粒 —— 这是吴远特意叮嘱的 “破绽”,既要让土匪看出 “粮船” 的痕迹,又不能暴露空船的真相。
“吴先生,您说那些土匪真能撞见咱们?” 身旁的船夫老张搓着手,脸上故意挤出紧张的神色,他是周羽从乐河府调来的老船工,最会演戏,“听说李飞虎的人都跟疯狗似的,见了粮车就抢,咱们这空船要是被盯上,可咋整?”
吴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低:“越慌越好。等会儿见了土匪,你就带着弟兄们往水里跳,喊‘金狗来了’,往芦苇荡里跑,别回头。记住,脚腕上绑着的木牌别丢了,那是咱们人认人的记号。” 他指了指船夫们脚腕上的小木牌,上面刻着极小的 “周” 字,“只要进了芦苇荡,赵虎的人会接应你们,保准安全。”
老张用力点头,刚要回话,就听左侧芦苇荡里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 七八名穿着匪衣的汉子正骑着马沿着河岸巡逻,为首的正是李飞虎的手下,二当家胡彪的堂弟胡三。这胡三是个出了名的贪财鬼,昨天刚跟着李飞虎在山道埋伏,今天就主动请缨来水域巡逻,想抢些私货。
“大哥!你看!是周羽的粮船!” 胡三身边的土匪指着水面,眼睛瞬间亮了,“三艘呢!这下咱们发大财了!”
胡三眯着眼打量着粮船,见甲板上的粮袋堆得满,船身还晃得厉害,立刻认定是满载粮食的重船。他抽出腰间的弯刀,朝着粮船大喊:“船上的人听着!此路是俺们李首领的地盘!留下粮船,饶你们不死!”
吴远故意装作惊慌,对着船夫们喊:“快!快划船!是土匪!” 船夫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撑船,却故意把船桨往水里乱划,船不仅没加速,反而往河岸方向飘了飘。
胡三见状更得意,催马往水边冲了几步,抬手射出一支响箭 —— 这是召集附近土匪的信号。很快,芦苇荡里又冲出二十多个土匪,手里拿着刀枪,嗷嗷叫着往水边跑。
“吴先生,差不多了!” 老张脸色 “惨白”,声音都在发颤,他对着其他船夫使了个眼色,突然大喊,“不好!金狗的骑兵也来了!快跑啊!” 说着,“扑通” 一声跳进水里,其他船夫也跟着跳,一个个抱着芦苇秆往芦苇荡里钻,嘴里还喊着 “粮船不要了”“保命要紧”。
吴远最后一个跳下水,跳之前故意把船舵踢歪,让粮船顺着水流往河岸漂去。他在水里憋了口气,顺着水流往芦苇荡深处游,很快就被斥候接应上了岸。
“吴先生,您没事吧?” 斥候递过干布巾,“方才看胡三那伙人已经上了船,正翻粮袋呢。”
吴远擦着脸上的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出所料。走,咱们绕去上游等着,看他们怎么给忽都报信。”
果不其然,胡三带着土匪冲上粮船,不知道哪里飞来火把,往船帆上一扔,干燥的船帆瞬间燃起大火,很快就把三艘粮船烧成了焦炭。
胡三看着熊熊大火,得意地摸了摸下巴:“快!跟俺回山道给李首领报信!就说咱们撞见周羽的粮船,把他们吓得弃船逃跑,还烧了三艘粮船,周羽肯定缺粮了!” 一群土匪簇拥着他,骑着马往萍乡山道跑去,没人注意到,上游芦苇荡里,吴远正看着他们的背影,将这一切记在心里。
九江金军大营的中军帐内,牛油烛火跳动着橙红光芒,将帐壁上的狼图腾映得愈发狰狞。完颜拔离速身披紫貂镶边的玄铁甲,手指捏着斥候传回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却燃着贪功的火焰 —— 密报上清晰写着:周羽大军行至三分之一路程,营中炊烟骤减,粮车空载率超七成,斥候夜探见士兵分食稀粥,今早已拔营回撤,看阵型散乱,似是缺粮溃退之态。
“诸位看看!” 完颜拔离速将密报掷在案上,青铜酒爵被他扫到地上,滚出老远,“周羽这黄口小儿,没了粮草就成了丧家之犬!本帅先前还怕他据险顽抗,如今看来,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草包!”
帐下五名部将闻声抬头,神色各异。左侧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耶律蛮率先拍案起身,玄铁长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鞘砸得地面 “咚” 一声响:“元帅说得对!周羽那厮靠着几分运气占了隆兴府,如今没了粮,就是待宰的羔羊!末将愿率三千骑兵为先锋,追上他的后队,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酒器!” 他是耶律部的猛将,素来鲁莽好战,最见不得敌军示弱。
挨着耶律蛮的孛堇忽都却微微皱眉,他前日刚从萍乡水域回来,虽没撞见周羽的粮船,却听闻吴远带船活动的消息,此刻心中难免存疑:“元帅,周羽行事素来谨慎,此次回撤会不会有诈?咱们虽截获他缺粮的情报,可没见着他的粮道真被断……”
“忽都你就是太怯懦!” 右侧身着亮银甲的完颜不破立刻冷笑,他是完颜宗室子弟,眼高于顶,最瞧不上耶律部的人瞻前顾后,“不过是个汉家小儿,缺了粮还能翻天?咱们五万大军压境,就算他有诈,也能平推过去!末将愿率中军步兵跟进,只要耶律蛮缠住周羽的后队,末将定能断他的退路!”
站在帐尾的耶律赤轻轻抚着腰间的狼牙符,他是耶律部的智囊,比耶律蛮沉稳许多,却也不敢直接反驳完颜拔离速的兴致:“元帅,末将以为,可派轻骑先探路,确认周羽回撤的真实意图,再发大军追击不迟。毕竟落马坡一带地势险要,若有埋伏……”
“埋伏?” 完颜拔离速猛地打断他,一脚踩在案边的矮凳上,“周羽都快饿死了,哪来的力气设埋伏?耶律赤,你要是怕了,就留在营中看粮草!” 他目光扫过最后一名部将孛堇答兰,“答兰,你掌管军备,粮草器械可还充足?”
孛堇答兰躬身回话,声音沉稳:“回元帅,营中尚存十日粮草,弓箭、甲胄皆备齐,五千骑兵的战马已喂足精料,随时可出战。” 他是女真孛堇部的老将,素来只管执行,不多言计策。
完颜拔离速见状,大手一挥:“好!传本帅将令 —— 耶律蛮率一千轻骑为先锋,即刻出发;忽都、不破各率一千步兵,分左右两翼跟进,午时前务必抵达落马坡;耶律赤率一千重甲骑兵,护持中军粮草,随后出发;答兰留守九江大营,看守俘虏与辎重!本帅亲自率剩余兵力,坐镇中军,待追上周羽,定要一战灭了他,拿下隆兴府,向大都请功!”
“遵令!” 五名部将齐声应和,帐内甲胄碰撞声此起彼伏。耶律蛮兴奋地攥紧长刀,转身就往外走,恨不得立刻追上周羽;孛堇忽都虽仍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劝,只能跟着领令;完颜不破昂首挺胸,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耶律赤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点重甲骑兵;孛堇答兰则默默退下,去安排大营留守事宜。
半个时辰后,九江大营外号角长鸣,震彻云霄。耶律蛮率领的轻骑率先冲出营门,玄铁甲胄在朝阳下闪着冷光,马蹄踏过营前的泥地,扬起漫天尘土。骑兵们手持马刀,腰间挂着短弩,嘴里喊着 “活捉周羽” 的口号,速度快得如一阵黑风,直奔棋盘岭方向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孛堇忽都与完颜不破的步兵方阵。忽都的左翼步兵手持长盾,队列整齐,步伐沉稳,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完颜不破的右翼步兵则以弓箭手为主,箭囊里插满羽箭,士兵们肩扛长弓,腰悬弯刀,行进间还在互相调侃,觉得这次追击不过是去捡功劳。
耶律赤的重甲骑兵则显得格外厚重,战马披着铁网甲,士兵们头戴尖顶盔,身披玄铁鳞甲,手持长矛,每走一步都带着 “哐当” 的甲胄声。他们护着数十辆粮车,速度虽慢,却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气势 —— 只是耶律赤时不时勒住马缰,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完颜拔离速亲率的中军最后出发,他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身披黄金嵌边的重甲,腰间悬着完颜部的传家弯刀,身后跟着亲卫骑兵,旗帜上的 “完颜” 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勒住马,回头望向九江大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周羽啊周羽,本帅倒要看看,没了粮草,你还怎么跟本帅斗!”
阳光渐渐升高,金军的追击队伍如一条黑色的巨龙,蜿蜒在官道上。骑兵的马蹄声、步兵的脚步声、号角声、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震得路边的树枝都在颤抖。沿途的百姓早已躲进山中,只敢远远望着这支嚣张的金军,祈祷周羽能早日打败他们。
却没人注意到,在金军队伍前方的落马坡两侧,崖壁上的杂草丛中,墨家的连弩车早已架好,灵核泛着淡青色的微光;军械营的火炮也已经校对好;王猛的步兵趴在草丛里,狼牙棒握在手中,目光死死盯着官道;刘星的弓箭手搭箭拉弓,箭尖对准了官道中央;李岩与墨青璃蹲在连弩车旁,正在做最后的调试;周羽则站在崖顶的巨石上,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金军,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胜券在握的平静。
金军的先锋骑兵已快抵达落马坡,耶律蛮骑着马冲在最前,嘴里还在大喊:“快!再快点!追上周羽的后队,赏黄金百两!” 他完全没注意到,崖壁上的杂草轻轻晃动了一下,一支裹着火油的弩箭,正悄然对准了他的战马。
周羽银甲下摆猎猎作响,他手扶腰间佩剑,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下方的落马坡 —— 这条窄道最宽处不过两丈,两侧是近百丈高的陡崖,崖壁上长满半人高的杂草与低矮灌木,恰好将埋伏的士兵与器械遮得严严实实。林文轩站在他身侧,折扇轻摇,目光落在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声音沉稳:“主公,金军先锋耶律蛮的轻骑已过窄道中段,完颜拔离速的中军刚进坡口,时机到了。”
周羽缓缓抬手,掌心朝下,悬在半空。崖壁两侧的士兵瞬间屏住呼吸 —— 王猛攥紧狼牙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刘星半跪在地,左手按在箭囊上,右手搭着弓弦,箭尖对准坡底官道;李岩与墨青璃并肩蹲在连弩车后,指尖同时落在灵核开关上,淡青色的微光在两人眼底流转;墨衍站在炮阵旁,亲自检查着最后一架 “轰天雷” 的引信,青铜炮身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远处,完颜拔离速骑着乌骓马,正得意地与身边亲卫说笑。他看着前方耶律蛮的轻骑已穿过窄道大半,脚下的官道平坦无阻,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周羽这小儿,果然是缺粮溃逃,连个埋伏都设不起!等拿下他,本帅定要把他的头颅挂在隆兴府城门上,让江南西路的汉人都知道,反抗大金的下场!”
话音刚落,崖顶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号角 ——“呜 ——”
周羽的手猛地挥下:“攻击!”
“点火!” 墨衍一声令下,十二名墨家弟子同时点燃轰天雷的引信。这些由青铜打造的炮筒长约丈余,炮口粗如水桶,内里装填着掺了硫磺与铁砂的火药,炮尾嵌着小型灵核 —— 这是墨衍结合墨家 “爆燃术” 与军中火药改良的利器,射程可达百丈,爆炸时能将铁砂与碎石炸得四散飞溅,威力远超寻常投石机。
“轰隆!轰隆!轰隆!”
十二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响,震得崖壁都在微微颤抖。十二枚裹着铁皮的轰天雷从炮口飞出,带着刺耳的尖啸,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金军中军的阵型中。第一枚轰天雷落在完颜拔离速亲卫骑兵的马群里,铁皮炸开的瞬间,铁砂如暴雨般喷射,三名亲卫当场被射穿甲胄,鲜血溅在乌骓马的鬃毛上;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鸣,将完颜拔离速掀得差点落马,他死死攥着缰绳,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恐取代:“有埋伏!快列阵!”
第二枚轰天雷砸在粮车队伍中,木屑与粮食混着铁砂炸开,一辆粮车被掀翻,车轮滚出老远,压伤了两名步兵;第三枚落在右翼完颜不破的弓箭手队伍里,爆炸的冲击波将十余名弓箭手掀飞,箭囊里的羽箭散落一地,有的甚至倒插在同伴的背上。
短短数息间,金军中军已乱作一团。原本整齐的阵型被轰天雷炸得七零八落,士兵们四处逃窜,有的被碎石砸中脑袋,有的被铁砂射穿喉咙,还有的被受惊的战马踩踏,惨叫声、哭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与后续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绝望的嘈杂。
墨衍站在炮阵旁,看着坡底的混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调整角度!瞄准骑兵密集处!” 弟子们立刻转动炮筒底部的齿轮,灵核光芒骤亮,新一轮的轰天雷再次发射。这一次,五枚轰天雷同时落在耶律蛮的先锋轻骑后方,将他们与中军的联系彻底切断 —— 耶律蛮刚要回头支援,就见身后烟尘弥漫,亲卫跑过来大喊:“将军!后路被断了!咱们被包围了!”
耶律蛮挥刀砍翻一名逃窜的步兵,怒吼道:“慌什么!不过是些汉人的土炮!跟俺冲出去!” 可他的话音刚落,又一枚轰天雷落在他马前三尺处,碎石溅起,擦着他的小腿飞过,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乌骓马受惊,带着他往窄道左侧冲去,却差点撞在崖壁上,耶律蛮只能死死勒住缰绳,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慌乱。
“灵核充能!三重劲连弩,发射!” 李岩的声音在崖壁左侧响起,他与墨青璃同时按下连弩车的开关,三十具连弩车的灵核瞬间爆发出耀眼的淡青色光芒,箭槽里的火油箭 “咻咻” 射出,如一道红色的箭雨,直奔坡底的金军。
这种改良后的连弩车,一次能发射十支火油箭,箭杆裹着浸油的麻布,箭头涂着引火磷粉,射中目标后立刻燃烧。第一排火油箭落在金军步兵的长盾阵上,麻布接触到金属盾面,瞬间燃起火焰,三名持盾步兵来不及扔掉盾牌,手臂就被烧伤,惨叫着倒在地上;火焰顺着盾牌蔓延,很快就形成一道火墙,将左翼忽都的步兵与中军隔开。
墨青璃蹲在连弩车后,指尖快速调整着齿轮:“李大哥!瞄准他们的马腿!” 她话音刚落,李岩已转动弩臂角度,十支火油箭贴着地面射出,精准地射中十匹战马的前腿。马匹吃痛,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兵甩下来,火油顺着马毛蔓延,很快就将马匹烧成一团火球,骑兵刚要爬起来,就被后续的火油箭射中,瞬间也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滚哀嚎。
“好准!” 赵虎趴在崖壁右侧,看着墨青璃操控的连弩车,忍不住喝彩。他身边的斥候们也看得目瞪口呆 —— 这些连弩车不仅射速快,还能精准瞄准,比军中的弓箭手效率高了数倍。
忽都的左翼步兵本想结盾突围,可火油箭形成的火墙越来越大,浓烟呛得他们睁不开眼,不少人被浓烟呛晕,倒在地上被火焰吞噬。忽都捂着口鼻,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满是悔恨 —— 他早该听耶律赤的建议,先探路再追击,如今却陷入这般绝境!他挥刀砍断身边燃烧的帐篷布,大喊:“往坡口冲!只要冲出落马坡,就能突围!”
可他刚迈出两步,就见三支火油箭同时射向他的脚下,火焰瞬间将他的裤腿点燃。忽都吓得连忙打滚灭火,却被一块炸开的碎石砸中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右翼的完颜不破更惨 —— 他的弓箭手本就没什么防御,火油箭落下时,不少人直接被射中身体,火焰顺着箭杆蔓延,很快就烧遍全身。完颜不破骑着马,想往坡口逃,却被一支火油箭射中马屁股,马匹带着他疯跑,一头撞在崖壁上,完颜不破从马背上摔下来,磕在石头上,当场昏死过去。
“弓箭手!自由射击!目标:无甲士兵优先,骑兵射马!” 刘星的声音在崖壁右侧响起,他站起身,拉满长弓,箭尖对准一名正在灭火的金军步兵。“咻” 的一声,羽箭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穿透那名步兵的后心,步兵闷哼一声,倒在火中。
两千名弓箭手同时起身,拉弓射箭,羽箭如黑色的暴雨,覆盖了整个落马坡。这些弓箭手都是刘星精心训练的精锐,能在百丈外射中铜钱,此刻近距离射击,更是百发百中。一名金军骑兵刚从燃烧的战马上跳下来,就被三支羽箭同时射中咽喉,鲜血喷溅而出;一名步兵想捡起地上的长矛反抗,羽箭瞬间射穿他的手腕,长矛 “哐当” 落地;还有的羽箭射向金军将领,耶律赤的亲卫刚想护着他突围,就被羽箭射穿甲胄,倒在耶律赤脚下。
刘星连续射出五支羽箭,每一支都精准命中目标,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扫过坡底:“第一队,射左路火墙缺口!第二队,射右路粮车!第三队,掩护连弩车!” 弓箭手们立刻分成三队,羽箭的落点更加精准,左路火墙的缺口刚被两名金军步兵打开,就被羽箭射倒;右路的粮车被羽箭射穿,粮食散落一地,却没人敢去捡 —— 怕被羽箭射中。
李岩与墨青璃趁机调整连弩车,将火油箭的射程缩短,专门攻击那些躲在盾牌后的金军。一支火油箭射在盾牌缝隙中,麻布顺着缝隙钻进盾牌内侧,瞬间点燃了持盾步兵的衣服,步兵惨叫着扔掉盾牌,立刻被羽箭射倒。墨青璃笑着对李岩说:“李大哥,咱们配合得真好!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把金军全歼!”
李岩点头,眼中满是笑意:“是啊,你的火油箭封路,我的连弩破盾,再加上刘星的弓箭收割,金军插翅难飞!” 他刚说完,就见一名金军将领骑着马,想从坡底的缝隙突围,李岩立刻转动连弩车,十支火油箭同时射向那名将领,将领的战马瞬间被点燃,将领从马背上摔下来,刚要爬起来,就被刘星的羽箭射穿心脏。
“轰天雷暂停!连弩车掩护!机关傀儡,冲锋!” 周羽的声音在崖顶响起,他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坡底,“王猛!赵虎!率步兵跟进,不留活口!”
“得令!” 王猛第一个从崖壁上的石阶冲下去,狼牙棒扛在肩上,大喊:“弟兄们!跟俺杀!把金狗剁成肉酱!” 赵虎紧随其后,带着五百骑兵,从右侧的小道绕过去,截断金军的退路。
二十具机关傀儡从崖壁两侧的暗门中走出,这些傀儡高约丈余,身披青铜甲胄,左手持盾,右手持戈,胸口的灵核泛着淡青色光芒,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能在地上踩出一个浅坑。它们顺着石阶走下崖壁,直奔金军最密集的中军方向。
一名金军步兵挥刀砍向傀儡的腿部,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傀儡反手一戈,将那名步兵劈成两半;另一名骑兵想从侧面偷袭,傀儡的盾牌突然弹出三根短矛,精准地射中骑兵的马腿,骑兵摔下来,被傀儡的戈尖刺穿胸膛。机关傀儡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很快就冲进金军的核心阵型,将剩余的士兵分割成小块,方便步兵收割。
墨衍站在崖壁上,操控着傀儡的灵核:“左翼傀儡,支援王猛!右翼傀儡,堵住坡口!” 傀儡们立刻改变方向,左翼的五具傀儡冲到王猛身边,帮他挡下金军的攻击;右翼的五具傀儡守住坡口,将试图突围的金军全部挡回。
王猛握着狼牙棒,与傀儡并肩作战,一棒砸在一名金军亲卫的头上,亲卫的头盔瞬间裂开,脑浆四溅。他大笑着说:“这傀儡真够劲!比俺的兄弟们还能打!” 傀儡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戈尖挑飞一名金军,送到王猛面前,王猛一棒砸下,将金军砸成肉泥。
落马坡的硝烟还未散尽,焦糊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儿在山谷间翻涌。完颜拔离速被亲卫从翻倒的战马上拽起来时,玄铁甲胄已被火油箭烧得焦黑,左臂插着的断箭晃了晃,鲜血顺着甲缝往下滴。他望着谷中四散奔逃的金兵,耳边满是士兵的惨叫、战马的悲鸣,还有周羽大军震天的呐喊 —— 半个时辰前还耀武扬威的大军,此刻竟成了任人宰割的溃兵,先前的狂妄早已被恐惧撕得粉碎。
“元帅!快撤!骑兵已冲过左翼防线,再不走就被包饺子了!” 耶律赤浑身是血,提着断矛从乱军中冲出来,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卫,“耶律蛮将军带着三百骑断后,刚传信说已把周羽的步兵缠住,您快往九江撤!”
完颜拔离速猛地甩掉头上歪斜的头盔,翻身上马时动作都在发颤:“传令!所有残兵往九江集结!完颜不破,你带右翼骑兵殿后,迟滞追兵!孛堇答兰还在九江守着城门,只要咱们冲进城,就能凭城固守!” 他话音未落,就见远处尘烟大起,周羽的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只能狠狠一鞭抽在马背上,带着亲卫率先往九江方向逃窜。
完颜不破咬着牙拔出弯刀,对着身边的骑兵嘶吼:“弟兄们!跟俺杀回去!就算死,也得让汉狗知道咱们大金骑兵的厉害!” 他带着两百余骑调转马头,迎着骑兵冲去。可还没等双方接战,刘星的弓箭手已在侧翼列阵,数十支羽箭如暴雨般射出,完颜不破胸前中箭,却仍死死攥着弯刀,嘶吼着冲了两步,才从马背上摔下来,被混乱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 他到死都没让周羽的人活捉,倒也算遂了他 “不降汉狗” 的执念。
孛堇忽都看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拨转马头就跟着完颜拔离速的方向逃,连殿后的任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耶律赤压着慌乱,收拢了百余残骑,跟在忽都身后,时不时回头用断矛格挡追来的羽箭,可骑兵的速度哪里跑得过赵虎的精锐 ——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身后的残骑就被追上的骑兵砍倒大半,只剩下几十人跟着完颜拔离速往九江狂奔。
周羽站在落马坡的高地上,望着金军溃逃的背影,手中长枪指向九江方向:“林文轩,你带五千步兵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李岩、墨青璃,你们带连弩车从侧翼绕路,用‘火油箭’烧断金军必经的青石桥,迟滞他们的速度;郝龙郝虎,你率三千轻骑全力追击,务必拿下九江!”
“遵命!” 郝龙郝虎勒马提枪,声音震得周围士兵都热血沸腾,“弟兄们!跟俺冲!拿下九江,喝庆功酒!” 三千轻骑齐声呐喊,如一阵狂风般扫过山谷,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连阳光都被染成了土黄色。
李岩与墨青璃立刻推着连弩车往青石桥赶,墨青璃指尖飞快转动齿轮,将火油箭填进箭槽:“李大哥,你看那桥!金军肯定要从那儿过,咱们只要射中火油桶,就能把桥烧了!” 李岩点头,调整连弩车的角度,对准桥中央堆放的金军粮草 —— 那是完颜拔离速先前留下的补给,本想回程取用,此刻倒成了烧桥的 “利器”。
“放!” 随着李岩一声令下,十支火油箭同时射出,精准地扎进粮堆。“轰” 的一声,大火瞬间燃起,青石桥的木板被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刚奔到桥边的完颜拔离速见状,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 这桥是通往九江的必经之路,烧了桥,就只能绕远路走泥泞的河滩,骑兵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快!从河滩走!” 完颜拔离速嘶吼着,催马冲进河滩。泥水没过马腿,骑兵的速度骤减,身后的骑兵已越来越近,时不时有羽箭从身后射来,将落在最后的金兵射落马下。耶律赤护在完颜拔离速身边,用断矛挑飞两支羽箭,却被另一支箭射中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甲片,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好不容易绕到九江城下,完颜拔离速远远就看到城楼上的孛堇答兰 —— 他早已听到消息,带着守军在城门处列阵,见完颜拔离速逃回来,立刻下令打开城门:“元帅快进城!关上城门就能守住!”
可还没等完颜拔离速的马踏进城门,远处就传来郝龙郝虎的呐喊:“金狗别跑!留下九江城再走!” 三千轻骑如离弦之箭般冲来,最前面的骑兵已举起马刀,朝着城门处的金兵砍去。孛堇答兰吓得立刻下令关城门,可完颜拔离速的亲卫还在往城里挤,城门怎么也关不严实。
“快关!别让汉狗冲进来!” 完颜拔离速嘶吼着,却见郝虎已带着数十骑冲至城门下,长枪一挥,就将守门的金兵砍倒一片。城门处瞬间乱作一团,金军士兵有的想往城里逃,有的想抵抗,反而把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元帅!城门守不住了!快从西门逃!” 耶律赤拽着完颜拔离速的马缰,往城西方向拉。完颜拔离速回头望去,只见赵虎的骑兵已冲进城内,金兵的阵型彻底溃散,百姓们躲在门后,看着金军逃窜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愤。他知道九江已守不住,只能狠狠一咬牙,跟着耶律赤、孛堇忽都、孛堇答兰等几十名残骑,从西门的偏门逃了出去 —— 那里守军早已逃光,只留下一道无人看守的窄门。
郝龙郝虎冲进城门后,见完颜拔离速往西门逃,立刻带着百余骑追了上去,可城西的道路崎岖,又有树林遮挡,追了约莫十里地,终究还是让完颜拔离速的残骑消失在了山林深处。“可恶!让那老贼跑了!” 郝虎勒住马,气得一拳砸在树上,树皮簌簌往下掉。
“将军,别追了!” 李岩与墨青璃推着连弩车赶来,“主公说了,拿下九江要紧,完颜拔离速已成丧家之犬,跑不了太远!” 郝虎这才作罢,转身带着骑兵返回九江城 —— 此时城内的金军已全部肃清,周羽的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开进城里,百姓们纷纷打开家门,拿着粮食和水,涌到街头,对着大军欢呼。
“周将军来了!金狗跑了!”
“咱们九江光复了!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谢谢大军!谢谢周将军!”
欢呼声此起彼伏,周羽骑着白马,缓缓走在街道上,看着百姓们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满是感慨。林文轩走在他身边,摇着折扇笑道:“主公,虽让完颜拔离速跑了,但九江已拿下,江南西路的金军主力已灭,这已是大胜!”
周羽点头,目光望向完颜拔离速逃走的西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跑不了。完颜拔离速损兵折将,必然会回大都求援,咱们正好趁这段时间整顿九江,安抚百姓,打造更多机关器械 —— 下次再遇,定要让他插翅难飞!”
此时,李岩与墨青璃正站在九江城楼上,看着下方欢腾的景象,墨青璃握着李岩的手,眼中满是兴奋:“李大哥,你看!咱们的连弩车烧了桥,帮赵将军挡住了金军,要是下次再改进改进,说不定能追上逃跑的骑兵!” 李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咱们回去就研究,下次定不让完颜拔离速这种败类逃走。”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九江城的城楼上,将 “周” 字大旗映得格外鲜艳。收复九江的消息很快传遍江南西路,各地义军纷纷派人前来联络,愿意归顺周羽,共同抗金。而逃进山林的完颜拔离速,正带着残骑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望着身后九江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 —— 他知道,周羽的铁蹄,迟早会追向更远的北方,而大金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江南西路的抗金大业,自此翻开了新的篇章,周羽站在九江城头,望着万里晴空,心中清楚: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