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破旧的史莱克学院上空。白日里斗魂场的喧嚣早已褪去,只剩下虫鸣在寂静中轻轻回荡。奔波了一天的史莱克众人,身心俱疲,回到各自的宿舍后便沉沉睡去,连平日里最吵闹的马红俊,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女生宿舍里,烛火早已熄灭。沈念念侧躺着,淡紫色带浅蓝渐变的双马尾松散地披在肩头,发间的粉色花朵装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身着柔软的睡衣,呼吸平稳,浅蓝的眼眸紧闭,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温柔笑意,显然已沉入梦乡。
身旁的宁荣荣蜷缩着身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甜美的梦;朱竹清则睡姿利落,呼吸沉稳,周身依旧带着几分清冷的气场。三个女孩依偎在一起,宿舍里满是静谧祥和的气息。
唯独靠窗的床位上,小舞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清秀的脸庞上,映出眼底的复杂与挣扎。闭上眼睛,昨日星斗森林里的一幕幕便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那遮天蔽日的巨树,二明狂暴的气息,伙伴们焦急的呼喊,还有……沈念念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模样。
“魂兽就是魂兽,10万年魂兽就是10万年魂兽,一辈子都改不了。”
沈念念当时望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句话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小舞的心里。是啊,她是10万年柔骨兔化形,这个身份是她与生俱来的烙印,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可正是这个她拼命隐瞒的身份,给大家带来了灭顶之灾。若不是她,二明怎会暴怒失控?若不是为了救她,沈念念怎会闯入星斗森林的危险核心,被二明的力量波及,差点连命都没能抢回来?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被二明带走后,在绝望中凝聚出第三个魂环,拼尽全力逃回史莱克时的场景。迎接她的,不是想象中的关切与安慰,而是伙伴们通红的眼眶和压抑的怒火。
“小舞,你倒是安好无恙!你看看念念!她为了找你,差点就没了!”唐三的声音里满是痛心与愤怒,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第一次对她露出了如此冰冷的神色。
戴沐白、马红俊他们虽然没说什么,可那失望的眼神,却比指责更让她难受。而弗兰德院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当着所有人的面,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小舞,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史莱克的一员!休学!给我滚!”
那声“滚”字,像重锤般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后来,史莱克获得了与天斗皇家学院切磋、争夺全大陆精英大赛名额的机会,八人组队的名额缺一不可。老师们四处寻找合适的队员,却始终没有找到契合的人。伙伴们虽然心里还记挂着她,可想起沈念念差点丧命的事,又想起院长的命令,没人敢轻易开口让她回归。
就在她以为自己彻底失去机会时,是沈念念站了出来。
“院长,赵老师,让我去找小舞吧。”当时,沈念念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浅蓝的眼眸里却满是坚定,“史莱克的伙伴,不能少了她。”
随后,沈念念便拉着赵无极老师,再次闯入了危机四伏的星斗森林核心地带,找到了躲藏在那里、心灰意冷的她。
“小舞,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大家一个机会。”沈念念站在她面前,温柔的声音却带着力量,“回来吧,我们一起参加比赛。”
那一刻,她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在沈念念的目光中化为泪水。
而此刻,躺在床上,小舞又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她趁着无人,偷偷拉着沈念念问:“念念,如果你的朋友一直隐瞒着一个很重要的身份,从来都不告诉你,你会怎么办?”
当时的沈念念正坐在窗边看星星,闻言转过头,浅蓝的眼眸清澈而认真:“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朋友?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史莱克不一样。我们史莱克只收怪物,不管你是人,是魂兽,还是什么怪胎,只要是伙伴,就照收不误。但前提是,你得信任大家,敢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是啊,信任。
小舞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隐瞒身份,是怕被人觊觎,怕给大家带来危险,可到头来,正是这份隐瞒,让最在乎的人受了重伤,让自己被逐出了史莱克。
如果当初她能勇敢一点,早点把真相告诉大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沈念念还在身边安稳地睡着,呼吸均匀,月光下的侧脸温柔得不像话。小舞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愧疚与感激。是念念,一次次为她挺身而出,一次次给她机会。而她,却一直用谎言回报这份信任。
宿舍里静悄悄的,伙伴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没有人察觉到她此刻翻涌的心事。
小舞缓缓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她在心里默默发誓:等这次比赛结束,她一定要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大家,告诉唐三,告诉念念,告诉每一个伙伴。无论大家会怎么看待她,她都要勇敢一次,不再隐瞒,不再逃避。
史莱克的伙伴,她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夜色渐深,月光依旧温柔地笼罩着宿舍。沈念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轻轻蹙了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嘴角依旧带着那抹让人安心的笑意。而小舞,在复杂的思绪中,终于渐渐陷入了沉睡,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释怀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