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正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跳动的光影落在王嬷嬷抽搐的身体上,映出她发黑的面容与嘴角溢出的白沫,触目惊心。宾客们纷纷后退,有人捂住口鼻,有人低声惊呼,原本热闹的宴席彻底沦为一片慌乱的旋涡 —— 谁也没想到,一场家宴竟会演变成剧毒夺命的现场。
“快让开!” 苏清鸢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她快步上前,推开围在王嬷嬷身边的仆妇,蹲下身查看情况。指尖触到王嬷嬷的皮肤,只觉一片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唯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证明人还有一口气在。
“断魂散发作迅猛,再晚片刻就回天乏术了!” 苏清鸢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银针 —— 这是她早有准备的急救银针,针身细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没有丝毫犹豫,指尖捏起一枚银针,对准王嬷嬷的 “人中穴” 快速刺入,动作快而准,针尖没入穴位半分,恰到好处。
紧接着是 “内关穴”,位于手腕内侧,能宁心安神、缓解剧痛;再是 “涌泉穴”,足底要穴,可引毒下行、延缓毒素扩散。三枚银针相继刺入,苏清鸢指尖轻捻针柄,按照《毒医秘典》中记载的 “急救解毒手法”,引导气流在王嬷嬷体内流转。不过片刻,王嬷嬷剧烈的抽搐渐渐减缓,嘴角的白沫也止住了,只是依旧脸色发黑,呼吸急促,显然毒素仍在侵蚀五脏六腑。
“王嬷嬷!” 苏清鸢俯下身,声音清亮而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撑住!告诉我,这杯酒是谁让你端来的?酒里为什么会有毒?你若说实话,我还能再帮你延缓片刻,等太医来或许还有救!”
她的话语像一根救命稻草,狠狠抓住了王嬷嬷濒临崩溃的神经。王嬷嬷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柳氏身上 —— 柳氏正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慌乱与警告,嘴唇动了动,却因宾客众多不敢出声。
王嬷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方面是毒性发作的剧痛,另一方面是内心的恐惧与挣扎。她跟随柳氏多年,是柳氏最信任的腹心,柳氏待她不薄,甚至还为她的儿子安排了差事。可此刻,她躺在地上,命悬一线,柳氏却只想着如何掩盖真相,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死活。
“说…… 说啊!” 苏清鸢加重了语气,指尖在 “内关穴” 的针柄上轻轻一捻,王嬷嬷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剧痛稍稍缓解,神智也清醒了几分,“是谁要害我?是谁让你在酒里下毒?你若不说,等毒性彻底发作,连阎王爷都救不了你!”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王嬷嬷的心理防线。她看着苏清鸢眼中的坚定,又看着柳氏眼中的冷漠,心中最后一丝对柳氏的忠诚轰然崩塌。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正厅:
“是…… 是夫人!是柳夫人让我…… 让我给三小姐下毒的!”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正厅内炸开。满座宾客瞬间哗然,纷纷转头看向柳氏,眼神里满是震惊、鄙夷与警惕。
“什么?真的是柳夫人下的毒?”“她怎么能对自己的继女下此毒手?也太狠了吧!”“难怪刚才她一直催三小姐喝酒,原来早有预谋!”
荣安郡主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指着柳氏厉声道:“柳夫人!王嬷嬷所言是否属实?你竟敢在相府家宴上下毒害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林御史也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落在柳氏身上:“柳夫人,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你给众人一个解释。王嬷嬷是你的心腹,若不是你指使,她怎会有胆子在酒里下毒?”
柳氏浑身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多亏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她看着满座质疑的目光,听着王嬷嬷的指证,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想否认,想辩解,可王嬷嬷就在地上躺着,中毒的症状历历在目,她的辩解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 不是我!” 柳氏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尖锐而颤抖,“是王嬷嬷胡说!是她自己想害三小姐,嫁祸给我!王嬷嬷,你快醒醒,你说清楚,不是我指使你的!”
王嬷嬷看着柳氏还在狡辩,气得浑身发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夫人…… 你别再狡辩了!那‘断魂散’是瑞王殿下给你的,你还说…… 还说只要杀了三小姐,瑞王殿下就会保你和二小姐荣华富贵!你还威胁我,说我若不照做,就杀了我全家!”
这句话更是石破天惊,连瑞王都牵扯了进来!苏鸿原本还愣在原地,此刻听到 “瑞王” 二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转向柳氏,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不敢置信:“柳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瑞王,在相府下毒,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柳氏彻底绝望了,她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再也没有力气辩解。王嬷嬷的指证,加上 “瑞王” 的牵扯,让她彻底陷入了绝境 —— 她不仅害了自己,还把整个相府都拖进了泥潭。
王嬷嬷说完这番话,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没了呼吸。苏清鸢探了探她的鼻息,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王嬷嬷已经去了。她虽是帮凶,却也是被柳夫人胁迫,可怜可叹。”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悲悯,却也坐实了柳氏的罪行。宾客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着瘫坐在地的柳氏,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荣安郡主拿出腰间的令牌,对着门外大喝:“来人!将柳氏拿下!封锁相府,不许任何人出入,等我奏请太后,再做处置!”
门外的侍卫立刻涌入,上前就要将柳氏押走。柳氏突然挣扎起来,发疯似的冲向苏清鸢,嘶吼道:“苏清鸢!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清鸢轻轻侧身,避开了柳氏的扑击。侍卫们立刻上前,将柳氏死死按住,拖着她往外走。柳氏的哭喊声与咒骂声渐渐远去,正厅内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地上的尸体与满座惊魂未定的宾客。
苏鸿看着眼前的狼藉,又看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苦心经营的相府名声,他试图攀附权贵的计划,都在这场家宴中彻底崩塌。他看向苏清鸢,眼神里满是复杂 —— 有愧疚,有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苏清鸢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苏鸿面前,语气平静:“父亲,事已至此,还请您冷静下来。柳氏勾结瑞王,谋害性命,这是她咎由自取。当务之急是配合郡主查清此事,撇清相府与瑞王的关系,保全相府上下。”
苏鸿点了点头,声音嘶哑:“你说得对…… 是我糊涂,是我纵容了柳氏…… 多谢你,清鸢,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荣安郡主走到苏清鸢身边,眼中满是欣赏:“苏三小姐,今日多亏了你机智果敢,不仅揭穿了柳氏的阴谋,还避免了更多人受害。你这医术与胆识,真是难得。”
苏清鸢微微欠身:“郡主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她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清冷。柳氏已被拿下,瑞王的阴谋也露出了冰山一角,可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 瑞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生母的死因还有待查清,《毒医秘典》的秘密也尚未完全揭开。
但此刻,她站在相府正厅,面对着满座宾客的敬意与信任,心中充满了坚定。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而是能用自己的医术与智慧保护自己、揭露真相的 “苏大夫”。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配合林御史与荣安郡主,彻底查清瑞王与柳氏的勾结,为生母讨回公道,也为自己与身边的人,赢得一个真正安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