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暖阁内,熏香袅袅,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太后坐在主位软榻上,手中捧着苏清鸢送来的 “防疫进展奏折”,脸上满是欣慰 —— 自推行 “隔离、消毒、接种” 三法后,宫中的水痘病患不仅没有增加,反而有三位轻症病患痊愈,京城周边的疫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连皇帝都特意派人来夸赞她 “用人得当”。
“清鸢,你这法子真是立了大功!” 太后将奏折递给身边的宫女,笑着对苏清鸢说,“昨日三皇子的伴读已经痊愈,三皇子也没被传染,哀家总算能放心了。太医院的人也说,这是近年来控制得最好的一次水痘疫情。”
苏清鸢躬身行礼:“太后娘娘过奖,这都是众人齐心协力的结果,臣女只是提供了方法,真正辛苦的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和负责隔离、消毒的宫人。”
她话音刚落,就见太医院院判王太医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阴沉,身后跟着几位太医,神色也带着几分不悦。王太医是太医院的老资格,擅长内科,之前太后的风湿就是他一直调理的,却始终不见好转,直到苏清鸢出现,用针灸和草药缓解了症状,他心中本就有些芥蒂;如今苏清鸢又凭着 “民间偏方” 控制了水痘疫情,抢了太医院的风头,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太后娘娘,臣有话要说。” 王太医走到暖阁中央,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几分生硬,“关于苏小姐提出的‘水痘防疫法’,尤其是‘接种水痘痂皮’之法,臣等认为,此法未经验证,风险极大,恐会对皇子公主的安危造成威胁,不宜继续推行。”
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疑惑地问:“王太医何出此言?如今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三位病患也已痊愈,怎么说风险极大?”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 王太医抬眼看向苏清鸢,眼中带着几分轻视,“这‘接种痂皮’之法,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违背了‘治病先固本’的医理。《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正统医典中,从未有过此类记载,显然是民间的旁门左道。之前那几位病患痊愈,不过是侥幸,若是继续推行,尤其是在皇子公主身上试用,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的几位太医也纷纷附和:“王院判说得对!苏小姐虽是民间医者,有些小聪明,但终究未经系统学医,不懂正统医理,这‘旁门左道’怎可用于皇家?”“水痘病毒凶险,接种痂皮相当于主动让健康人染毒,若是病毒变异,引发重症,谁能担得起责任?”“臣等建议,即刻停止‘接种痂皮’之法,改用太医院研制的‘清热解毒汤’,虽见效慢,但胜在安全。”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满是对苏清鸢的质疑和对 “接种法” 的否定,显然是觉得苏清鸢一个民间女子抢了太医院的功劳,想借机打压她。
苏清鸢站在原地,脸色平静,没有立刻反驳。她知道,与这些固守传统、嫉妒心强的太医争辩 “医理” 是没用的,他们只认 “正统医典”,不认 “实际效果”,唯有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等太医们说完,苏清鸢才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却不失礼貌:“王太医,各位太医,臣女理解各位对皇子公主安危的担忧,也尊重各位对‘正统医理’的坚守。但‘医道’的核心,是‘治病救人’,而非‘固守典籍’。若是一味拘泥于旧典,无视实际效果,那医道如何进步?百姓如何受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接种痂皮’之法是否为‘旁门左道’——《毒医秘典》中虽有记载,却也是古人经过无数次试验总结出的经验;臣女在清鸢堂,也已给三位与水痘病患密切接触的孩童接种过,他们均未出现重症,只是轻微发热,服用汤药后便痊愈,如今身体康健,这便是最好的验证。”
“民间孩童怎能与皇家子嗣相比?” 王太医立刻反驳,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那些孩童体质粗鄙,或许能承受毒力,皇子公主金枝玉叶,体质娇嫩,怎可同日而语?苏小姐莫要拿民间孩童的‘侥幸’,来赌皇家的‘安危’!”
“若是王太医觉得‘民间孩童’的验证不算数,那臣女愿意用自己人做试验,当着太后娘娘和各位的面,证明此法安全有效。” 苏清鸢目光扫过几位太医,语气带着几分挑战,“臣女的学徒阿明,今年十六岁,体质康健,从未得过水痘,也未与水痘病患接触过。今日,臣女便在他身上接种痂皮,各位可以全程观察,若是三日之内,阿明确实出现重症,或是有生命危险,臣女愿承担所有责任,自请封禁清鸢堂,从此不再行医!”
这话一出,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连忙说:“清鸢,这太冒险了,阿明是个好孩子,怎能让他冒这个险?”
“太后娘娘,不冒险,就无法证明此法有效;无法证明,就会有更多人因水痘丧命,甚至包括皇子公主。” 苏清鸢语气诚恳,“阿明是自愿的,他信任臣女,也愿意为了防疫,做这个试验。”
话音刚落,就见阿明从外面走进来 —— 他之前一直在慈宁宫门外等候,听到里面的争论,主动进来请命。“太后娘娘,苏小姐说得对!” 阿明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小人愿意做试验!若是能证明苏小姐的法子有效,让更多人不被水痘传染,小人就算受点苦也值得!”
王太医看着阿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冷哼一声:“好!既然你们执意要试,那便试!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阿明出现意外,可别怪太医院没有提醒!”
太后见苏清鸢和阿明都如此坚定,也不再阻拦,只是叮嘱:“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任何不适,立刻停止!”
苏清鸢点头,让人取来早已准备好的材料 —— 一小包干燥的水痘痂皮(来自痊愈的轻症病患)、一个研钵、一碗温水、一根消毒过的银针刺。她先将痂皮放入研钵,仔细研成细末,然后用温水调成糊状;再用银针刺破阿明左臂的一个微小皮肤(仅破皮,不出血),将糊状的痂皮细末轻轻涂抹在伤口上,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动作轻柔却精准,暖阁内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连王太医都忍不住凑上前,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 —— 他不得不承认,苏清鸢的操作很规范,消毒、取量都很讲究,不像是不懂医理的 “民间医者”。
“接种后,阿明可能会在明日出现轻微发热,这是身体产生抗体的正常反应。” 苏清鸢一边收拾材料,一边解释,“到时候只需服用一剂‘清热解毒汤’,发热便会消退,三日后伤口愈合,体内产生抗体,就再也不会被水痘病毒传染了。”
王太医不屑地撇撇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等三日之后再看结果吧。”
接下来的三日,阿明一直住在慈宁宫附近的偏殿,由太医院的太医轮流值守,密切观察他的状况。第一日傍晚,阿明确实出现了轻微发热,体温比平时高了半度,王太医立刻紧张起来,嚷嚷着 “果然出问题了”,就要给阿明用太医院的 “重症汤药”。
苏清鸢却拦住他,坚持给阿明服用了 “清热解毒汤”。第二日清晨,阿明的发热就退了,精神状态也很好,还能正常吃饭;第三日,阿明手臂上的伤口愈合,没有留下疤痕,太医们为他诊脉,发现他的脉象平稳有力,体内没有任何病毒感染的迹象。
“这…… 这怎么可能?” 王太医看着阿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亲自为阿明检查,反复确认,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异常,“他真的没事?体内真的产生抗体了?”
“王太医若是不信,可以取少量水痘病毒(从病患衣物上提取的微量病毒),与阿明的血液混合,观察反应。” 苏清鸢递过一个小瓷瓶,“若是血液能抑制病毒活性,就说明抗体已经产生。”
王太医半信半疑地接过瓷瓶,按照苏清鸢的方法试验。半个时辰后,他看着试验结果,脸色彻底变了 —— 阿明的血液确实能抑制病毒活性,这意味着他真的对水痘病毒有了抵抗力!
暖阁内的人都沸腾了,太后笑着说:“清鸢,你果然没让哀家失望!这‘接种法’确实安全有效,以后不仅要在宫中推行,还要在京城百姓中推广,让更多人免受水痘之苦!”
几位之前附和王太医的太医,此刻都羞愧地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质疑的话。他们不得不承认,苏清鸢的方法虽然 “非主流”,却比太医院的 “保守疗法” 更有效,更能保护百姓。
王太医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苏清鸢,嘴唇动了动,却始终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最终,他只能躬身对太后说:“太后娘娘,是臣等固执己见,误会了苏小姐的良苦用心,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 太后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只是希望各位太医日后能放下成见,多向有本事的人学习,无论是民间医者还是太医院同僚,只要能治病救人,就是好医者。莫要再因为嫉妒,耽误了正事。”
“臣等遵旨。” 王太医和几位太医躬身应下,狼狈地退出了暖阁。
看着他们的背影,苏清鸢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丝无奈。她知道,王太医等人虽然表面服软,心中却未必甘心,太医院与她的矛盾,恐怕还会在日后爆发。
太后拉着苏清鸢的手,语气温和:“清鸢,委屈你了。这些太医就是太固执,你别往心里去。日后有哀家在,定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多谢太后娘娘。” 苏清鸢躬身道谢,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 王太医的嫉妒,会不会被瑞王和国舅爷利用?毕竟,他们一直想找机会打压自己,太医院的不满,或许就是他们眼中的 “可乘之机”。
果然,王太医离开慈宁宫后,并没有回太医院,而是转身去了瑞王府。瑞王正在府中与国舅爷商议太后寿宴的阴谋,见王太医来访,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算计 —— 看来,又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暖阁内,苏清鸢还在与太后商议如何在百姓中推广 “接种法”,她丝毫没有察觉,一场由太医院嫉妒引发的新危机,正在瑞王和国舅爷的算计下,悄然逼近。太后寿宴越来越近,她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更难应对的 “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