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马车辘辘,驶入汴京城的瞬间,便觉气象截然不同,街道宽阔整洁,车马行人虽众,却井然有序,两旁店铺林立,招牌幌子鲜明夺目,透着天子脚下的富庶与规整。

王若弗透过车窗望着外间景象,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与激动,离娘家越近,这份情绪便越是高涨。

华兰和长柏也忍不住好奇地四下张望,华兰虽努力维持着端庄仪态,但眼中仍流露出惊叹;长柏则小脸稳重,努力记下所见所闻,觉得这汴京气象果然比扬州更为恢宏肃穆。

马车最终在一座轩峻壮丽的府邸前停下,黑漆大门上高悬“王府”匾额,门楣气象远超扬州的盛府。

早有衣着体面的管事仆妇迎候在门前,见了盛纮一行人,忙不迭地上前行礼问安,恭敬地将他们引入府内。

穿过几重仪门,绕过高大的影壁,一行人被引至前院一处宽敞雅致的会客厅堂,厅内,王老太师与其夫人早已端坐主位等候。

王老太师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但眉宇间能看出一丝病气,精神似有不济,只是强打着精神。王老夫人则显得富态些,眼神精明,此刻正殷切地望着门口。

盛纮连忙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深深一揖:“小婿盛纮,携妻若弗、女华兰、子长柏,给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请安!”

王若弗更是激动,眼眶瞬间就红了,上前几步,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不孝女若弗,给父亲、母亲请安!”说着便要跪下。

王老夫人虽不是很偏爱王若弗,但许久不见也有些不舍得,早早起身离座,一把扶住女儿,上下打量着,眼中也含了泪花,声音哽咽:

“快起来快起来!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让娘好好看看……瘦了,也憔悴了,可是在泉州吃了苦头?”话语里满是心疼。

王若弗依偎在母亲怀里,又是哭又是笑:“母亲!女儿没吃苦,纮郎待我很好,婆母也慈爱。就是……就是想父亲母亲想得紧!”

王老夫人拍着女儿的背,连声道:“好,好,回来就好!这次定要多住些时日!”

母女二人一番相见欢,情绪稍定,才又重新见礼落座。

王老太师的目光缓缓转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外孙和外孙女。他的目光先在华兰身上停留片刻,见她仪态端庄,眼神清正,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便落在了盛长柏身上。

“这便是柏哥儿?”王老太师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盛纮忙道:“回岳父,正是犬子长柏。柏哥儿,还不快给外祖父磕头。”

盛长柏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跪下,磕了个头,声音清亮而沉稳:“孙儿长柏,给外祖父请安,愿外祖父身体康泰。”

王老太师看着他这番沉稳有度的举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抬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听说你已开蒙读书了?”

“回外祖父,孙儿蒙父亲和先生教导,已读了些许诗书。”长柏站起身,垂手恭立,答得不卑不亢。

“哦?都读了哪些书?”王老太师饶有兴致地追问。

“回外祖父,已读完《百家姓》、《千字文》,正在习读《论语》,先生也开始讲授《孟子》章句。”长柏口齿清晰,将所学业已一一禀明。

王老太师听着,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六岁的孩童,能读到《论》《孟》已属不易,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份沉稳气度,问一句答一句,条理分明,毫无寻常孩童的怯懦或炫耀之色。

他抚着胡须,连连点头,对盛纮和王若弗道:“嗯,不错,不错。六岁年纪,能静下心来读这些书,且性子稳重,不骄不躁,是块读书的料子。纮儿,若弗,你们教导得不错。”

得到父亲如此夸赞,王若弗顿时觉得脸上倍有光彩,所有的思念委屈都值了,笑得合不拢嘴。

盛纮也是心中暗喜,忙谦逊道:“岳父大人过奖了,都是先生教导有方,孩子自己也肯用功。”

寒暄过后王老夫人领着王若弗和华兰去了后院,把空间留给了爷孙父子三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王老太师、盛纮以及安静侍立在一旁的盛长柏。

王老太师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并未立刻饮用,而是抬起眼,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盛纮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纮儿,老夫近来听闻,你家中有一庶子,天资甚是聪颖?说是两岁便能背诵诗书,甚至能即景赋诗?可有此事?”

盛纮心中猛地一凛,他深知自家这位岳父大人眼光毒辣,心思深沉,最重规矩礼法。突然问起长梧,绝非仅仅是好奇夸赞那么简单。

他立刻端正了神色,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恭敬中带着十足的谨慎。

“回岳父大人,确有其事,幼子长梧……于读书识字上,确是比寻常孩童伶俐些。但也只是记性尚可,当不得‘神童’二字,岳父谬赞了,实在是折煞他了。”他先连忙谦虚地否定,生怕落下个“纵容庶子、妄自尊大”的印象。

王老太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敲着椅背,看不出喜怒:“即便如此,有此天赋,亦是难得。我辈读书人,深知良材美玉之不易。”

“既生于你家,便要好生教导,因材施教,方不负上天所赐,亦是我王、盛两家的福气,万不可……因嫡庶之别,便有所轻忽,以致埋没了。”

这话听起来是提醒要重视教育,但盛纮却听出了更深层的敲打——既是提醒他不要因庶子聪慧而乱了嫡庶分寸,也是警告他不可有“宠妾灭妻”之嫌,否则便是对不起王家的栽培。

盛纮背后瞬间沁出一层薄汗,忙肃容应道:“岳父大人教诲的是。小婿铭记于心。长梧虽有些许小聪明,然嫡庶伦常,乃是根本,绝不敢有半分逾越。”

“长柏乃嫡长子,沉稳敦厚,刻苦勤勉,方是承继家业、光耀门楣之根本。长梧身为庶弟,将来无论读书进学,还是立身处世,皆需仰仗兄长提携教导,兄弟和睦,方能家宅安宁,共助门庭。”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不瞒岳父,小婿亦是如此教导他们的。长梧日后若有些许出息,也当谨记本分,尽心竭力辅助其兄,兄友弟恭,方是正理。断不会因小儿些许慧黠,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乱了家族纲常。”

这一番表态,既强调了嫡长子盛长柏的绝对地位和自己对他的看重,又表明了会严格约束庶子,确保其安守本分,将来只能作为嫡系的辅助存在,绝不会动摇根本。

王老太师静静听着,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盛纮的神情,见其态度恭谨,言语得体,思虑周全,并无半分虚言矫饰,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缓缓点了点头:

“嗯,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嫡庶有序,家宅方能长久安宁。孩子们都还小,好生教导便是。将来若都能成才,互相扶持,自然是我等长辈乐见之事。”

他又看向一旁始终垂手恭立、默不作声的盛长柏,语气温和了些:“柏哥儿,你是兄长,更需刻苦用功,为弟弟们做好表率。”

长柏立刻躬身,声音清朗而坚定:“孙儿谨遵外祖父教诲,定不负父亲、外祖父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