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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王若弗突然生产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后宅掀起了波澜。

此刻盛纮尚在衙门上值,府中能主持大局、稳坐中馈的,便只有寿安堂的盛老太太了。

寿安堂内,盛老太太正看着盛华兰练习刺绣,房妈妈在一旁指点,忽然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面色惊惶地跑进来禀报:“老太太!不好了!葳蕤轩那边……大娘子突然要生了!”

盛华兰闻言,手中的针线活儿猛地停下,俏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忧,下意识地看向祖母。

盛老太太面色一凝,立刻起身,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华丫头,随祖母一起去看看。”

她想着华兰已渐长大,再过几年便要及笄议亲,这妇人生产之事虽凶险,却也是她日后必要知晓的,便决定带她一同前去。

祖孙二人赶到葳蕤轩时,院内已有些忙乱,好在因王若弗临近产期,稳婆是提前三个月就请到府中附近住下的,此刻早已赶到,正在内室查看情况。

那经验丰富的稳婆一探之下,心里便暗叫一声:不好!

大娘子因骤闻噩耗,悲痛过度,心神涣散,导致产力不足,气息微弱,孩子迟迟下不来,竟是有难产之兆!

稳婆不敢怠慢,连忙出来寻主事之人,见到盛老太太,也顾不得太多礼数,急声道:“老太太,大事不妙!大娘子因着伤心,使不上力气,这孩子……这孩子怕是卡住了,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

盛华兰在一旁听得小脸煞白,紧紧攥住了祖母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

盛老太太眉头紧锁,神色无比严肃,当机立断:“无论如何,必须保住大人!用尽一切办法,我库房里还有一支上好的老参,最是吊气提神!房妈妈,你立刻去取来!”

房妈妈应声,立刻快步赶往寿安堂。

稳婆得了吩咐,又赶紧返回产房,指挥丫鬟婆子们帮忙,一边给王若弗按摩腹部,助其用力,一边大声鼓励:“大娘子!您可千万挺住!用力啊!为了哥儿姐儿,您也得撑住!”

房妈妈很快取来了那支品相极佳的人参,交由下人飞快地切片,煎煮出参汤,小心翼翼地喂入王若弗口中。

葳蕤轩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盛老太太端坐外间,面沉如水,手中佛珠捻得飞快。

盛华兰则焦虑地站在祖母身边,听着母亲在内室传来的痛苦呻吟,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林栖阁内,周雪娘脚步匆匆地进来,压低声音向正抱着墨兰轻轻哼唱的林噙霜禀报:“小娘,葳蕤轩那边出事了,大娘子突然发作早产,听说……听说情况不大好,像是难产了!”

林噙霜轻轻摇晃的手臂停住,脸上的慵懒闲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情。

她与王若弗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多数时候是她主动挑事,王若弗被动接招,无非是为了些宠爱、用度、脸面……她从未想过真要致对方于死地。

此刻听闻王若弗可能熬不过生产这一关,她心里非但没有丝毫快意,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寒意。

她知道,像王若弗这样心思简单、直来直去、甚至有些蠢笨的主母,其实已是难得,若王若弗真的没了……

林噙霜打了个冷颤,她比谁都清楚,以她的出身,绝对没有被扶正的可能,盛家,尤其是那位精明的老太太,绝不会允许。

届时盛纮势必续弦,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比王若弗更难缠、更刻薄、更容不下她和林栖阁的孩子?想到这些,她只觉得前景莫测,甚至比现在更糟。

怀中墨兰“啊啊”的咿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林噙霜低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带姐儿去歇会儿吧。”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对周雪娘道:“走吧,去葳蕤轩看看。主母生产,我这个做妾室的,于情于理都该去候着。”

主仆二人出了林栖阁,刚走到通往葳蕤轩的岔路口,却意外地碰见了同样正要往那边去的卫恕意。

卫恕意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带着她的丫鬟安静地走着。

两人突然照面,皆是一愣,随即都迅速恢复了平静,彼此微微颔首,互相问好见礼,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她们之间蔓延——此刻,无论她们私下有何心思,表面功夫都必须做足。

于是,林噙霜和卫恕意,这一对原本被王若弗寄予厚望能鹬蚌相争的妾室,竟一前一后,沉默地一同走进了葳蕤轩的院子。

院内气氛凝重,下人步履匆匆,产房内隐隐传来王若弗痛苦的呻吟和稳婆焦急的催促声,盛老太太端坐正堂,面色沉肃,华兰紧挨着祖母,小脸发白。

她们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只无声地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垂首静立,如同两尊沉默的背景。

产房内,气氛已紧张到极点。一位稳婆满头大汗,声音发颤:“不行!卡得太死了!再、再这样下去,孩子怕是要……要憋坏了!”

另一位经验更老道的稳婆当机立断,声音虽急却稳:“顾不得了,先保大人!快,再喂参汤,让大娘子上力!”

原本因悲痛而意识涣散的王若弗,模糊中听到“孩子危险”、“夭折”等字眼,母性的本能瞬间被激发,压过了巨大的悲伤。

她猛地睁开眼,发出一声近乎嘶哑的呐喊,将所有残存的、新生的力气都凝聚起来,拼命向下用力,再加上那碗吊命的老参汤药力发作,竟真的让她冲破了最艰难的一关!

“出来了!头出来了!” 稳婆惊喜地叫道,连忙小心托住婴孩的头颅,避免了窒息的风险。

然而,接下来的过程依旧漫长而痛苦,在孩子终于完全娩出的那一刻,产房内外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孩子竟悄无声息,浑身青紫,一动不动!

“不好!” 稳婆惊呼一声,迅速将婴儿倒提起来,毫不客气地照着小脚心狠狠拍了几下。

“哇——!” 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啼哭骤然响起,虽不洪亮,却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产房内所有的阴霾和恐惧!

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软在地,稳婆们这才露出笑容,手脚利落地将婴儿擦拭干净,裹进柔软的襁褓中,抱出产房报喜。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大娘子平安产下一位姐儿!母女平安!”

盛老太太一直担忧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接过襁褓看了看那皱巴巴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宽慰,长吁一口气道:“平安就好,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房妈妈,看赏,所有伺候的下人,统统有赏!”

华兰也赶紧凑上前,看着刚刚出生、还像只小猴子般的妹妹,心中充满了庆幸和后怕,轻轻松了口气。

一直默立在角落的林噙霜和卫恕意见此情景,对视一眼,向前给老太太行了个礼,便退出了葳蕤轩。

院内很快充满了领赏谢恩的欢喜声,冲淡了之前的紧张和悲戚,王若弗力竭昏睡过去,一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