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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历经数日航行,终于抵达了繁华的汴京码头,范忠早已算准了日子,提前在码头上翘首以盼。

当看到妻儿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船舷边时,他难掩激动,快步迎了上去。

“佳慧!文儿!棋儿!”范忠的声音带着喜悦。

范文和范棋两个孩子一见到父亲,立刻挣脱母亲的手,像两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进范忠怀里,叽叽喳喳地嚷着:“爹爹!爹爹!我们好想你啊!”

范忠蹲下身,将一双儿子紧紧搂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声道:“好孩子,爹爹也想你们,日日都想!”

吴佳慧站在一旁,看着丈夫和儿子团聚,眼中也满是欣慰和柔情,范忠站起身,与妻子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多年的辛苦等待,此刻都化为了团圆的甘甜。

这时,范忠才注意到站在吴佳慧身后稍远一些的那个小小身影,衣着整洁、面容精致、正安静看着他们的盛长梧。

他脸上顿时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色:“三公子?你怎么也一同来了汴京?”

他完全没料到盛家的小公子会出现在自己的家眷队伍里。

吴佳慧连忙解释道:“官人,是这么回事,长梧这孩子是要来参加此次汴京的神童试,盛大人公务繁忙,无法抽身陪同,又担心孩子路上无人照应,便托付于我,让我们顺路将他带来汴京。盛大人嘱托,到了京中,还需请你多加关照。”

盛长梧此时也上前一步,对着范忠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语气恭敬地说道:“学生盛长梧,问先生安,事情确如师母所言,学生贸然前来,叨扰先生和师母了,接下来的时日,还要有劳先生费心关照。”

范忠听完,这才恍然大悟,他看了看盛长梧,又想到盛纮以往的照拂,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他连忙扶起盛长梧,语气和蔼地说道:“原来如此。三公子不必多礼,既然到了汴京,便安心住下,神童试之事,若有需要帮忙之处,我自当尽力。只是寒舍简陋,恐怕要委屈三公子了。”

盛长梧立刻摇头:“先生言重了,能得先生和师母收留,长梧已是感激不尽,岂敢言委屈。”

范忠点点头,他不再多言,招呼着众人:“好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家安顿下来再说。”

说着,他一手抱起小儿子范棋,另一手牵着儿子范文,吴佳慧则自然地牵起盛长梧的手,范忠带来的一个小仆赶忙上前帮忙拿行李。

一行人离开了喧嚣的码头,乘坐上范忠提前雇好的骡车,向着他在汴京租住的房子行去。

那是一座位于汴京城郊的三进小院,虽然地段不算顶好,房屋也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环境颇为清幽,对于范忠这样刚刚踏入仕途、需要清静读书环境的官员来说,已是十分合适。

盛长梧知道,盛家在汴京的祖宅,未经允许,他一个庶子且是私自前来参加考试的孩子,是断然不能去住的。

能有一个这样安稳的落脚之处,他已非常满足。

回到租住的小院,吴佳慧带着孩子们开始忙碌地归置行李,将带来的衣物用品一一安顿好。

趁着间隙,她将盛纮私下交给她的那个装着二十两银子的钱袋拿了出来,递给了丈夫范忠。

“相公,这是盛大人临行前特意给我的,说是给长梧的路费和这些时日在京中的住宿膳食费用。”

吴佳慧压低了些声音,补充道,“盛大人还特意嘱咐了,长梧来参加神童试这事,家中老太太似乎并不十分赞同,算是……悄悄来的,让我们在京中也不必声张。”

范忠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在手中掂了掂,二十两银子,对于一路的盘缠和在京中短期的食宿而言,只多不少,显得盛纮处事极为周到,既不想亏待他们,也更不愿欠下过大的人情。

他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说道:“盛大人……有心了,考虑得如此周全。”

他将钱袋收好,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窗外——盛长梧正乖巧地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环境,小厮在一旁守着。

范忠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添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和忧虑。

盛大人此举,虽是爱子之心,却未免有些……范忠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饱读诗书,历经科场,深知读书人的正道在于厚积薄发,润物无声。对于盛长梧这般早慧的孩子,他其实与盛老太太抱有同样的担忧。

神童试……这等捷径,看似风光,实则是险路啊。

寻常注重底蕴的读书人家,谁会真心愿意让自家孩子去博这等虚名?那蔡伯俙的例子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三岁神童,御前伴读,起点何等之高?

最终却因过早浸淫名利场,心性浮躁,德行有亏,落得个碌碌无为的下场,徒留笑柄。前车之鉴,岂能不察?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院内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忧虑更深。

长梧这孩子,天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心智也远比同龄人成熟,可正因如此,才更需小心引导,他如今才五岁,心性如同一张白纸,最易被染上颜色。

若是此番在汴京,因这神童试而被众人追捧,被浮名所惑,尝到了捷径的甜头,日后还能沉下心来苦读圣贤书吗?

还能保持那份难得的灵性与赤子之心吗?若是变得骄矜自满,或是学会了钻营取巧,那岂不是毁了一块璞玉?

范忠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盛纮将这孩子托付给他,不仅仅是照顾起居,更隐含着一份教育的重托。

他作为盛长梧曾经的教书先生,有责任、也有义务在这关键时期看好他,引导他。

罢了。

范忠在心中下定决心,既然人已经来了,再多忧虑也无益,如今我能做的,便是在他参加考试前后,严加管教,时时提醒。

定要让他明白,读书之本在于明理修德,而非猎取功名,无论神童试结果如何,都不可失了本心。绝不能让这孩子,走上蔡伯俙的老路。

他决定,要更加严格地要求盛长梧,不仅要他准备考试,更要借此机会,磨砺他的心性,确保这块美玉不被尘世过早的浮华所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