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岩城的易主，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在整个玄夜帝国东部引起了剧烈的连锁反应。
正如林风所预料的那般，当戈尔丹葬身葬龙谷、赤岩城一日陷落的消息如同瘟疫般扩散开后，东部行省剩余的城池几乎丧失了所有抵抗的意志。
短短十日之内，联军兵锋所向，大小十七城传檄而定，守将或开城投降，或弃城而逃，东部广袤的土地，近乎完整地落入了林风与艾莉莎的掌控之中。
联军主力进驻了东部行省原先的第二大城——位于行省中部、交通便利的黑石城。这里将作为临时的大本营，进行更深入的休整、整编降军，并消化新占领的庞大区域。
黑石城原守将府邸，如今已成为了联军的指挥中枢。
大厅内，巨大的东部行省地图上，代表联军控制的绿色区域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
林风、艾莉莎、李阳、拓跋野以及黑凰军的主要将领齐聚一堂，进行军议。
“王上，公主殿下，目前东部行省主要城池均已在我军掌控之下，各地秩序初步稳定，降军整编工作也已展开，预计可择优编入两万新兵。”
拓跋野指着地图，沉稳地汇报着，脸上带着征战的风霜，却也难掩振奋之色。如此迅猛的攻势和巨大的战果，是他戎马半生未曾见过的。
李阳咧着嘴笑道：“嘿嘿，风哥，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打到玄夜皇都门口了！那群软脚虾，根本不够看！”
艾莉莎坐在林风下首，一身便装，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她微微颔首，接口道：“东部已定，接下来，我们的兵锋是继续向西，直逼玄夜腹地，还是先巩固现有地盘，防范可能来自西线的反扑？”她看向林风，征询他的意见。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将林风视作平等的、甚至在某些方面需要仰仗的盟友。
林风的目光在地图上巡梭，最终落在了代表玄夜帝国西境的方向，眉头微蹙。
他没有立刻回答艾莉莎的问题，而是转向悬浮在一旁的阿呆。
“阿呆，西线敌军动向，以及关于‘冰风谷’的情报，有新进展吗？”
阿呆的金属球体闪烁了一下，投射出新的光幕，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部分模糊的图像。
“根据持续监控与信息碎片拼凑分析：玄夜帝国三皇子阿尔方斯所率西线援军先锋，约五万精锐，已于三日前抵达西境与中部行省交界处的‘铁壁关’，并在此停滞不前，似乎在等待什么。”
“同时，捕捉到多次加密魔法通讯，指向一个代号为‘寒鸦’的目标。能量特征分析与之前截获的‘冰风谷’信息存在高度关联性。综合判断，‘冰风谷’使者已与三皇子阿尔方斯汇合。”
“最新情报显示，铁壁关内正在举行某种大型仪式的前期准备，能量波动异常，且关内守军行为模式出现变化，攻击性与狂热度显着提升。”
光幕上出现了一些由侦察子体远距离拍摄的模糊画面：铁壁关上空隐约有灰白色的寒气萦绕，关墙上的士兵行动似乎变得……更加僵硬，也更加悍不畏死，在进行日常巡逻时，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异样的狂热。
“仪式？狂热？”
艾莉莎的眉头紧紧皱起，“玄夜帝国在搞什么鬼？冰风谷……我似乎听父皇提起过，是北方一个极其隐秘古老的部落聚集地，据说传承着一些早已失传的、涉及灵魂与冰霜的禁忌巫术。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这次怎么会和玄夜皇室搅在一起？”
“禁忌巫术……”
林风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锐利。他想起戈尔丹信中提到“接应”，想起“远古契约”。看来，玄夜皇帝为了应对联军的压力，不惜引狼入室，动用了某些不该动用的力量。
“能分析出这种仪式的具体效果吗？”林风问道。
“数据不足，无法精确建模。”
阿呆回答，“但根据能量波动模式与士兵行为变化推测，该仪式很可能具备大规模精神影响、肉体强化，甚至……操控或扭曲的低概率可能。其最终效果未知，但威胁等级评估：高。”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如果对方掌握着能够大规模影响甚至操控军队的诡异手段，那接下来的战斗，将不再是简单的兵力与装备的对抗。
“王上，我们不能坐视他们完成那个什么鬼仪式！”
李阳嚷嚷道，“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咱们直接杀过去，端了那个铁壁关！”
拓跋野则持重地摇头：“不可。铁壁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今敌军又有五万西线精锐入驻，加上那诡异的仪式，贸然强攻，恐损失惨重。”
艾莉莎也表示赞同：“拓跋将军说得对。而且，我们刚刚拿下东部，根基未稳，降军人心浮动，若主力尽出，后方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将目光再次投向林风。
林风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深知，科技优势固然巨大，但面对这种未知的、涉及灵魂与能量的诡异手段，也必须谨慎对待。
“拓跋野。”
“末将在！”
“加大对新附城池的掌控力度，推行南境律法，稳定民心。对降军的整编要加快，但要确保忠诚，宁缺毋滥。同时，征集所有关于‘冰风谷’和北方古老巫术的记载，哪怕只是传说野史，也要收集上来。”
“末将领命！”
“李阳。”
“在！”
“‘龙牙’特战队化整为零，以小队形式，向铁壁关方向渗透侦察。重点是摸清关内敌军布防、那个仪式的具体位置和进行程度，以及……尽可能捕捉一个活口，最好是了解内情的军官或者那个所谓的‘冰风谷’使者身边的人。记住，以侦察为主，没有绝对把握，不许动手！”
“明白！保证把他们的底裤颜色都查出来！”李阳拍着胸脯，虽然好战，但也知道轻重。
“艾莉莎。”林风看向她。
“嗯。”艾莉莎迎上他的目光。
“黑凰军的休整和补充优先进行。同时，利用你们黑焰帝国在北地的一些情报网络，尽可能打听关于‘冰风谷’和玄夜三皇子阿尔方斯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好，我立刻去安排。”艾莉莎干脆地应下。
安排完这些，林风才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西方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际。铁壁关就像一根毒刺，卡在了联军西进的咽喉之上。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
林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必须在他们的仪式完成之前，找到破解之法，或者……打断它！”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巩固东部的同时，做好西进的一切准备。我们要在玄夜帝国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是！”
众人轰然应诺，战争的阴云，再次凝聚。只是这一次，对手不再是单纯的军队，还可能包括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诡异而危险的古老力量。
就在联军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西方的威胁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黑石城阴暗的下水道深处，几只由寒冰凝结而成的、眼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乌鸦，正悄无声息地融化，化作缕缕寒气消失不见。
远在数百里外的铁壁关，一座被重重守卫的、刻画着无数扭曲符文的地下密室内，一个身披破烂鸦羽斗篷、面容干枯如同树皮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只有瞳孔是两个极小的、不断旋转的冰蓝漩涡。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一盆冒着森森寒气的水面上轻轻一点，水面荡漾，隐约映出了黑石城指挥大厅内的模糊景象。
“异数……科技的余孽……还有……黑焰的凰血……”他发出如同寒风吹过裂缝般的沙哑声音，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非人的笑容。
“伟大的冰风，需要……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