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连接上数据库,总能找到几首符合主题的歌吧?到时候参考着那些歌的思路,再结合张局长说的消防员故事,应该就能写出一首贴合主题的歌了。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张明局长看过来的目光,这次没有了之前的为难,反倒多了几分自信,对着张明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还没完全确定能找到合适的参考,但至少有了希望,总不能让这位为消防员发声的局长失望,更不能让台下期待的观众落空。
而此时的系统还在持续加载中,许意站在舞台阴影里,一边等着系统的搜索结果,一边在脑海里默默梳理着张局长刚才说的那些细节:24小时待命的警铃、三十斤重的作战服、火场里的高温、牺牲的年轻消防员……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或许,不用完全依赖系统找到的歌曲,这些真实的故事本身,就是最好的创作素材。
消防局局长张明站在后台阴影里,指节把手里的保温杯捏得发白。那杯子是前年全局技能比武发的纪念品,杯壁上印着的“消防安全,人人有责”八个烫金大字,这会儿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边角处的金粉都晕开了点。
他仰头灌了口枸杞茶,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烫得他脖子一缩,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焦灼——这命题抛出去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得让许意这小伙子的才华被更多人看见”,可真等聚光灯“唰”地打在舞台中央,他后知后觉地捏了把冷汗,后背上的衬衫早被汗浸得贴在脊背上,凉飕飕的难受。
“张局,您这题出得够狠的。”旁边的老战友王建国撞了撞他胳膊,这位退休前是特勤中队的指导员,今天特意翻出压箱底的制服来捧场,肩章上的星花被后台的应急灯照得发亮,就是袖口磨出的毛边藏不住岁月的痕迹。
“这可不是写情歌,得有血有肉,还得让老百姓听得进去。上次那谁写的《烈火英雄》,歌词硬得像消防栓,播了三次就没人听了。”
张明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舞台上的许意。这小伙子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上次消防宣传月请许意来做公益演出,后台休息时,别人都围着他要签名,而许意却拉着防火参谋问东问西:“初期火灾用干粉还是二氧化碳?高层逃生能不能用电梯?”眼里的认真不像装的,连笔记本上记的要点都比新兵蛋子的训练笔记详细。
后来听说有人造谣许意借消防宣传大使炒作,张明气得把桌上的文件都拍散了,文件夹的金属搭扣“哐当”砸在铁皮柜上:“能写出《孤勇者》里‘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的人,能是那号货色?”
这次来新闻发布会,他特意穿了熨帖的制服,第三颗纽扣松了线,早上出门前让老伴儿用红线缝了两针,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左胸口口袋里揣着消防救援队的集体三等功奖章——那是去年救化工厂大火时全队拼来的,奖章背面刻着日期和队员编号,边缘被大家轮流摩挲得发亮。
他本想当着镜头给许意看看,告诉他这世上有太多人值得被歌唱,可真到了出题环节,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记者和直播镜头,他脑子一热就把心里藏了很久的念头秃噜了出来:“我想请许意老师写首歌,唱给那些往火里冲的人,唱给那些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是要握紧水枪的年轻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后台的时钟滴答响,秒针每跳一下,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太苛刻了?毕竟这不是简单的命题作文,是要把生死瞬间的滚烫、日复一日训练的枯燥、还有万家灯火背后的坚守,都揉进旋律里。
万一许意写不出来,岂不是帮倒忙?他张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让人戳脊梁骨说消防系统护短,可要是因为自己这道题让许意下不来台……
正揪心时,舞台上的许意突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秋后的湖面,没有丝毫慌乱,嘴角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倒像是在说“放心吧”。
张明猛地松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两下,把到了嘴边的“要不换个题”咽了回去。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浸得贴在了身上,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汗蹭在脸颊上,凉丝丝的。
老战友在旁边笑:“你这比当年指挥火场还紧张,手都抖了。”张明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刚才摸奖章时,指尖确实在抖,连装奖章的绒布盒子都差点没拿稳。
许意发现系统弹出的歌曲列表在舞台灯光下泛着微光。
《一路生花》的旋律轻快,像少年奔跑的背影,可少了点烟火气,不能体现出消防靴踩在碎玻璃上的厚重;《逆行者》的歌词够直接,却稍显沉重,少了点年轻人喜欢的灵动,怕是吸引不了那些刷短视频的孩子;《人民需要我》正气凛然,但旋律偏传统,前奏一响,就觉得过于正式,怕是难让年轻听众记住……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光的方向》上,他忽然回忆起这首歌了,那声音里有警笛的尖锐,又有微光的温柔,像极了火场里穿透浓烟的手电筒光束。
“就这首了。”许意轻声说,指尖在兑换键上顿了顿,仿佛能透过屏幕摸到那些藏在旋律里的故事——有凌晨三点的火警铃声,尖锐得能刺破值班室的寂静;有被浓烟熏黑的消防头盔,面罩上的划痕里还嵌着灰烬;有队友之间那句“我掩护你”,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救援结束后,天边泛起的第一缕光,把每个人脸上的烟灰都染成了金色。
他朝主持人点了点头,起身走向舞台中央的钢琴。
琴凳上铺着块深蓝色绒布,边角绣着剧院的徽标,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