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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左眼的伤势比预想的更顽固。视神经的灼痛感并未随着药物和休息而完全消退,仿佛那种冰冷的规则力量留下了某种持续侵蚀的印记。高岚强制他在医疗点观察了二十四小时,期间进行了多次精细检查,确认没有不可逆损伤,但严厉警告他必须给这双“麻烦”的眼睛足够的恢复时间。

特侦组办公室的氛围,在这短暂的停歇期里,悄然发生着变化。

王刚不再像之前那样,将怀疑和迁怒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他会默不作声地将需要搬动的资料放到陈启触手可及的地方,会在订工作餐时,顺手给陈启也带一份口味清淡的。这种笨拙的、属于硬汉的关怀,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分量。他甚至开始主动和陈启讨论一些行动细节,征求他对某些“感觉”的看法,尽管他依然无法完全理解那些关于“纹理”和“余味”的描述。

信任,在一次成功的并肩作战和共同的劫后余生中,如同磐石下的幼苗,艰难却坚定地破土而出。

李静则将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暖阳公寓事件”数据的深度挖掘中。那个灰色连帽衫的身影成了她重点攻克的目标。她调取了全市更大范围的交通监控、民用安防摄像头甚至一些商店的客流记录,运用更高级别的图像增强算法和人像比对系统,试图从茫茫人海中捞出这根针。

“他的反侦察意识极强。”李静指着屏幕上被分割成无数小格子的监控画面,“选择的路线完美避开了大多数高清探头,行走时始终低着头,借助行人和建筑物阴影隐藏身形。帆布包的轻微鼓动,经过物理模拟,很可能是内部装有某种能够吸收或扭曲特定频段电磁波的柔性材料,用以干扰可能存在的近距离生物信号或能量探测。”

她将分析报告递给林瑶:“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综合所有行为模式,此人是‘清道夫’本人或其核心助手的可能性,高达78%。”

林瑶看着报告,目光深沉。对手的谨慎和专业,超出了普通罪犯的范畴。

“他亲自出现,意味着几点。”林瑶分析道,“第一,张明德这个目标,或许有我们尚未发现的特殊意义。第二,他对这次‘死亡设计’的成功率极为看重,甚至不惜冒险亲临现场确认‘舞台’。第三,他可能也在借此观察我们,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和介入方式。”

陈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听着他们的分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眼的纱布。他回想起当时感知到滑轨节点被激活时的感觉,那种冰冷的、充满掌控欲的力量……如果那个灰色身影真的是吴镜玄,他当时就隐藏在附近的某个角落,如同一个导演,冷静地看着演员走向他预设的结局,却又被意外的干扰打断了演出。

他会愤怒吗?还是会……更加兴奋?

“王刚,对张明德的背景调查有没有新发现?”林瑶问。

王刚调出一份文件:“张明德本人没什么特别,但他退休前所在的精密仪器车间,曾经参与过一批高精度陀螺仪的生产,那批产品据说有部分流向了某个保密科研单位。不过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而且张明德只是普通技工,接触不到核心。目前看不出这和他被选为目标有直接关联。”

线索似乎又陷入了僵局。对手像一个幽灵,在数据的迷雾和城市的阴影中穿梭,留下一个个致命的“作品”,却难以捕捉其真身。

下午,高岚来给陈启换药。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拆开纱布,左眼周围的皮肤依旧有些红肿,瞳孔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涣散。

“恢复得比预期慢。”高岚仔细检查着,语气带着担忧,“那种力量对你的侵蚀性很强。下次……如果可能,尽量不要硬抗到极限。”

陈启闭上右眼,适应着光线,轻声说:“有时候,没得选。”

高岚沉默地帮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她看着陈启年轻却已背负太多沉重的侧脸,忽然问道:“后悔吗?卷入这些事情里来?”

陈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我没这双眼睛,那些死去的、还有张明德,可能就真的只是‘意外’了。至少现在,有人在为他们寻求真相,有人试图阻止下一个受害者。”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高岚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许。她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说:“王刚那个人,脾气是臭了点,但一旦他认可了你,就会把后背交给你。他今天早上特意问我,你的眼睛能不能用一些部队里用的特效外伤药。”

陈启心中微暖。

高岚离开后,陈启尝试着进行一些李静建议的、低强度的感知恢复训练。他不再去看具体的“死线”,而是尝试去感受办公室内环境的“整体氛围”,去捕捉光线、声音、气流中蕴含的微弱信息。这种训练消耗较小,更像是一种精神的冥想。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状态时,王刚走了过来,将一份档案放在他桌上。

“看看这个。”王刚的声音依旧粗声粗气,但少了之前的隔阂,“这是几年前的一起悬案,死者也是个独居老人,死因是‘意外’从楼梯上滚落。当时现场没发现任何问题,但负责的老刑警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老人的拖鞋摆放的位置和摔倒的姿势对不上。你看看……能不能‘感觉’出点什么?”

陈启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王刚。这是王刚第一次主动让他用能力去复查旧案。

他拿起档案,翻看着里面的现场照片和报告。闭上右眼,将微弱的感知力投向那些泛黄的照片。

没有现场亲临,感知极其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但他还是努力地去“感受”。几分钟后,他松开按在照片上的手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太模糊了……时间太久,痕迹几乎消散了。”陈启有些遗憾地说,“但是……老人右脚拖鞋尖指向的方向,和楼梯扶手上的一处几乎看不见的陈旧油渍之间……好像有一丝非常非常淡的‘不自然’连接。很淡,淡到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王刚仔细地看着陈启指出的地方,眼神锐利起来。那处油渍在当年的报告里只是一笔带过,被认为是日常污渍。

“我明白了。”王刚收起档案,“我会让人重新检验当年提取的物证,重点看看那处油渍的成分。”

他没有说谢谢,但那种基于专业判断的信任和后续行动,比一句感谢更有力。

陈启看着王刚离开的背影,心中那份属于团队的归属感,又坚实了一分。

信任的基石,正在一砖一瓦地垒砌。尽管前路依旧黑暗漫长,但至少,他不再是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