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隔离观察室内混乱的抢救持续了将近半小时。陈启坐在轮椅上,被安置在走廊尽头的一间休息室里,王刚沉默地守在门口。透过厚重的隔音门,依旧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和医疗设备的警报声,搅得人心神不宁。

陈启闭上右眼,尝试将感知延伸出去,但这座设施的屏蔽措施显然极为完善,他的感知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只能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他只能感觉到一股混乱、恐惧、夹杂着生理性痛苦的“能量余波”,从观察室方向不断传来,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吴镜玄最后那极度恐惧的眼神和意义不明的嘶吼,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祂在听着”、“钥匙已经出现”、“门就要……”——这些碎片化的词语,与他在意识深渊中听到的“看守”、“囚徒”、“群星熄灭”等信息诡异地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他们所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人类层面的犯罪或能力滥用,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

门被轻轻推开,林瑶和高岚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情况暂时稳定了。”高岚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疲惫,“突发性癫痫,伴有强烈的精神痉挛和生理指标紊乱。医疗组用了大剂量镇静剂才让他平静下来。他的大脑似乎对某些特定信息产生了极其剧烈的防御性排斥反应,或者说……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禁忌’被触发了。”

“是‘祂’。”陈启低声道,“他一提到那个存在,就变成了这样。”

林瑶点了点头,在陈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这是一个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祂’是什么,我们目前毫无头绪。但吴镜玄提到的另一个关键信息——他的女儿,吴念,死于一场‘完美意外’——这或许是我们现阶段唯一能够着手调查的突破口。”

她看向高岚:“高教授,需要你立刻协调资源,调取所有与吴念死亡相关的案卷资料,无论当时是如何定性的,所有细节,我都要。”

高岚立刻应下:“我马上去办。这类卷宗应该还在原办案单位的档案库,或者上级复核机构。我会动用最高权限,尽快调取过来。”

“另外,”林瑶补充道,眼神锐利,“重点排查当年负责吴念案子的所有经办人员,尤其是做出‘意外’结论的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吴镜玄声称他能‘看见’那是被修改过的‘死线’,虽然我们无法证实,但任何可能的疑点都不能放过。”

高岚匆匆离去。休息室内只剩下林瑶、陈启和王刚。

“你觉得,他说的关于他女儿的事情,是真的吗?”陈启看向林瑶。

“痛苦是真的。”林瑶的回答很谨慎,“至于他认定的‘真相’,需要证据来支撑。但一个原本理性的历史学者,走向如此极端,必然经历了足以颠覆其世界观和价值观的重大创伤。女儿的非正常死亡,是极有可能的诱因。”

她顿了顿,看向陈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的会面……”

“我没事。”陈启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左眼的纱布,“只是……更困惑了。如果吴镜玄最初只是为了给女儿复仇,为什么会走到试图‘修正’整个世界这一步?陆明远的手札和那个‘祂’的低语,到底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人性的扭曲和力量的诱惑,往往是相伴相生的。”林瑶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看透世事的冷冽,“尤其是在遭遇巨大不公,又自以为掌握了超越凡俗力量的时候,很容易从寻求个人正义,滑向扮演上帝的角色。而那个所谓的‘祂’,可能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引导他走向深渊的灯塔。”

接下来的半天,安全点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气氛。高岚通过特殊渠道,以极高的效率调取着十几年前的旧案卷宗。李静在后方提供信息支援,筛选和比对海量数据。王刚则负责整个安全点的警戒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陈启在医疗人员的监督下进行着恢复性训练。他尝试着更加精细地控制那种新生的感知力,不再追求范围和强度,而是专注于“分辨”。他发现,当自己凝神静气时,甚至能隐约“读”到物品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情绪印记”或“信息碎片”。比如,他触碰林瑶带来的、属于吴镜玄的那件破损中山装时,能感受到一股混杂着偏执、疯狂、以及一丝深藏绝望的冰冷气息;而当他拿起那面“观死镜”时,感受到的则是守拙留下的、历经岁月而不变的温润守护之意。

这种能力似乎在他透支昏迷、接触“死线之源”后,发生了某种质变,变得更加内敛和……具有“渗透性”。

傍晚时分,高岚抱着一摞厚厚的、纸张已经有些发黄的档案盒,回到了核心区域的分析室。林瑶、陈启,以及刚刚换岗下来的王刚都聚集了过来。

档案盒的封面上,用打印体清晰地标注着:“K市 7.15 溺水意外事件”,旁边是案发日期和编号。

高岚戴上白手套,小心地打开档案盒,取出里面的卷宗。纸张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和时光的气息。

“这就是当年吴念案的卷宗。”高岚的声音在寂静的分析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根据记录,吴念,女,时年二十二岁,K大学历史系学生。于十五年前七月十五日,被发现在K市郊区一处名为‘月亮湾’的野生水域溺水身亡。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均结论为意外落水,排除他杀。”

他翻开现场照片。一个风景秀丽但人迹罕至的河湾,水流看似平缓,但岸边有警示牌标明水下有暗流。尸体被打捞上岸后的照片显示,一个年轻、面容清秀的女孩,穿着简单的夏装,脸上残留着惊恐的表情,符合溺水特征。

尸检报告详细记录了肺部积水、指甲缝中的泥沙等典型溺亡征象,没有发现明显外伤或抵抗痕迹。

一切看起来,确实像一场不幸的意外。

“当时的办案人员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吗?”林瑶问道。

“卷宗里有几次内部讨论的记录。”高岚翻到后面几页,“有民警提出过疑问,比如吴念性格内向,很少独自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而且当天她原本和同学有约。但因为没有找到任何他杀证据,这些疑问最终都被归档为‘无法证实’,以意外结案。”

陈启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他的右眼看到的只是冰冷的记录,但当他尝试集中精神,将那一丝微弱的感知力投向这些泛黄的纸张和照片时,一种极其隐晦的、不协调的感觉,如同蛛丝般缠绕上来。

那不是具体的影像或声音,而是一种……“线”的残留痕迹。在那些记录着“意外”结论的文字和图片上,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被强行抚平的、细微的“褶皱”,一种与周围自然衰变痕迹格格不入的、带着人为干涉意味的冰冷平滑感。

这种感觉,与他感知吴镜玄修改死线后留下的痕迹,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但又更加隐蔽,更加……古老。

“不对……”陈启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照片上吴念苍白的面容,“这里……有东西。很淡,但是……不对劲。”

高岚和林瑶立刻看向他。

“你能感知到什么?”高岚急切地问。

陈启闭上眼睛,全力捕捉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感。“我说不清楚……不是能量,也不是具体的意念……更像是一种……‘结果’被强行固定的‘痕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原本可能存在的其他可能性,都给……‘抹平’了,只留下了‘意外’这一种结果。”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林瑶和高岚,右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确信:

“吴镜玄没有说谎!这真的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有‘人’……或者说,有某种‘力量’,修改了这里的‘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