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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镜玄的邀约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陈启和林瑶心中激起惊涛骇浪。短暂的震惊与愤怒之后,是更深沉的审慎与决绝。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沿着这条被指定的道路走下去。

三十里的路程,在体力严重透支、林瑶腿伤不便的情况下,显得格外漫长而煎熬。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在愈发浓重的夜色和扭曲的地形中跋涉。陈启将“静澜石”握在手中,那冰凉的触感和稳定心神的效果,成了支撑他保持清醒的重要支柱。左眼深处那片“余烬”在静澜石的安抚下,暂时收敛了躁动,但陈启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与那冰冷本体的联系也如蛛丝般若有若无地维系着。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蔓延者”的苏醒,其恐怖的威压驱散了周边区域的低级畸变体,他们这一路竟没有再遭遇袭击。只有那些无声扭曲的植被和怪异嶙峋的岩石,在昏暗中投下如同鬼魅的阴影,默默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驱散了部分黑暗时,一座废弃信标塔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前方一座孤山的山顶。

那是一座比观测站信号塔更加古老、也更加残破的建筑。锈蚀的钢铁骨架大部分依然倔强地指向天空,但许多连接处已经断裂,使得塔身微微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塔基由厚重的混凝土浇筑而成,上面布满了苔藓和深深的裂纹。

按照纸条的指引,两人绕到塔基背风的一面,果然发现了一个被伪装成岩石的、厚重的金属舱门。舱门没有上锁,林瑶用匕首撬开边缘,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味,但还算干燥的空气涌出。

舱门下方是一段陡峭的金属阶梯,通往黑暗的地下。陈启率先下去探路,林瑶紧随其后。

阶梯尽头,是一个大约十平米见方的地下空间。里面陈设极其简单:一张金属桌,两把折叠椅,一个靠着墙壁的金属储物柜,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带有手动过滤装置的储水桶。头顶一盏老旧的应急灯,在陈启他们进入后,竟然自动亮起了微弱但稳定的白光,显然电力系统还在勉强运作。

这里干净得不可思议,与外面污秽的荒原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尘土味,没有任何污染的气息。墙壁和地面都是坚固的合金材质,似乎经过了特殊处理,能够有效隔绝外界的能量侵蚀。

“他果然准备得很‘周到’。”林瑶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小小的避难所。她首先检查了储水桶,水质清澈,手动过滤装置运行正常。又打开储物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瓶纯净水、一些高能量食物、一个完备的急救包,甚至还有两套干净的、适合野外行动的衣物。

这一切,都透露出吴镜玄那令人不安的、算无遗策的掌控感。

“先处理伤口,补充体力。”林瑶没有客气,直接拿出急救包。她腿上的伤口周围青紫色已经蔓延到了膝盖上方,麻痹感更加明显。她熟练地用消毒水清洗伤口,敷上特效消炎药粉——这药粉的效果显然比他们自带的好得多,一股清凉感迅速压下了火辣的疼痛和蔓延的麻痹。然后重新用干净的绷带紧紧包扎好。

陈启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除了精神疲惫和左眼的些许不适,倒没有明显外伤。他喝了些水,吃了点食物,感觉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

两人轮流在角落简单擦拭了身体,换上了干净衣物,虽然无法消除深入骨髓的疲惫,但至少摆脱了满身污垢和血腥带来的粘腻感,精神为之一振。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微弱的光线从舱门缝隙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形成一道光柱。

短暂的休整给了他们喘息之机,但压抑的气氛并未缓解。吴镜玄就像一片无形的阴云,笼罩在避难所上空。

“他让我们来,绝不仅仅是提供避难所这么简单。”林瑶靠在金属墙壁上,眼神锐利,“信标塔顶……他就在上面等我们。”

陈启默默点头。他走到金属桌旁,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桌面。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里似乎曾经固定过什么东西,留下了几个清晰的螺丝孔洞。他的左眼微微刺痛,一种极其微弱的、残留的能量感应从那些孔洞中传来——那是一种与“静澜石”同源,但更加古老、也更加复杂的冰冷波动。

这里……曾经存放过类似“静澜石”的东西?或者说,这里本身就是某个更大封印体系的一部分?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林瑶。

“看来这座信标塔和下面的观测站,都属于同一个时代的设施,目的可能就是监控甚至抑制这片区域的‘污染’或‘死线’异常。”林瑶分析道,“吴镜玄选择这里作为会面地点,恐怕别有深意。”

就在这时,头顶那盏应急灯忽然闪烁了几下,光芒变得明暗不定。同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金属摩擦又带着某种韵律的嗡鸣声,从信标塔的上方传来。

陈启和林瑶同时抬头,望向那通往地面的舱门。

嗡鸣声持续着,不疾不徐,仿佛一种无声的催促。

该来的,终究要来。

陈启深吸一口气,将“静澜石”小心地贴身收好。他感受着左眼那片凝实的“余烬”,以及体内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他知道,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危险,也最关键的一次对话。

林瑶也站直了身体,虽然腿伤依旧影响行动,但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锐利。她检查了一下匕首,将其插回便于取用的位置。

“走吧,”她看向陈启,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去会会这位‘吴先生’,看看他到底想论什么‘道’。”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踏上那陡峭的金属阶梯,推开了沉重的舱门。

晨曦的光芒有些刺眼。他们站在信标塔的基座下,仰头望向那高耸的、锈迹斑斑的塔顶。

在最高处的了望平台边缘,一个穿着灰色中式立领外套、身形清瘦矍铄的身影,正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这片被污染的大地。晨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神情平静而悠远,仿佛一位踏青赏景的学者。

他似乎感应到两人的出现,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数十米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陈启身上。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同类般的温和笑意。

信标塔的阴影之下,跨越了追捕与逃亡的初次正式会面,即将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