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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小型会议室内,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消毒水和浓咖啡混合的奇特气味。窗帘半掩,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一道苍白的光束,斜斜地打在铺满会议桌的泛黄书页、复印件和手绘草图上。

高岚教授到了。她是一位年约六旬、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女性,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而充满知性,身上带着常年埋首古籍所特有的沉静气息。她是林瑶通过层层关系秘密请来的顾问,专精于古代刑狱制度与地方志怪传说,是少数可能理解陈启身上那种“非科学”现象的人。

没有寒暄,林瑶直接切入主题,将陈启昏迷前指左眼的异常、救援现场的诡异、以及医疗检查无法解释的神经活动波动,选择性地告知了高岚。她隐去了“死线”的具体描述和吴镜玄的存在,只强调陈启拥有一种特殊的、代价巨大的“观察力”,并可能因此被卷入某种超越常规认知的危险事件中。

高岚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桌上一本线装书封面上的《检验格目》字样,那是宋代流传下来的法医学着作,但显然并非她带来的全部。

“林组长,”高岚的声音平静,带着学者特有的审慎,“你所说的,让我想起一些散落在故纸堆里的、被视为‘荒诞’或‘附会’的记载。”她推开几张复印的县志片段,指向上面模糊的字迹,“你看这里,明末《栾城异闻录》提到,有仵作能‘观气断死’,可见常人不可见之‘命纹’,能知死者未尽之言,然其人多不得善终,非盲即癫。”

她又拿起另一份更古老、材质特殊的皮纸残卷,上面的文字并非汉字,而是一种扭曲的符号,旁边有后人标注的译文。“这份源自西域的残卷,提及古老的‘守望者’(watcher),他们并非神灵,而是被选中之人,能窥见世界运行的‘脉络’(the threads),维护生与死的脆弱边界。但文献警告,长久凝视‘脉络’,灵魂将被其同化,或陷入疯狂,或被‘源海’吞噬。”

“脉络……源海……”林瑶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描述,与陈启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以及他此刻的状态,惊人地吻合。

“还有这个,”高岚取出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器残片,纹路并非兽鸟虫鱼,而是一些交织的、如同神经或脉络般的线条,中心镶嵌着一块早已失去光泽的黑色石头。“这是从一个汉代方士墓中出土的,用途不明。但我注意到,在所有提及‘守望者’或类似能力的记载中,几乎都伴随着对这种特殊‘石头’的描述,它被称为‘定魂石’、‘脉络之锚’,据说能帮助那些‘凝视者’稳定心神,对抗‘源海’的侵蚀。”

林瑶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块黑色石头的照片上。陈启胸口那枚融合后的奇异宝石,是否就是类似的东西?

“高教授,这些‘守望者’,他们的能力是天生,还是后天获得?有没有关于他们敌人,或者……能力失控的记载?”林瑶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高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记载模糊。有说是天选,有说是遭遇巨大变故后‘觉醒’。至于敌人……文献语焉不详,只提及有‘窃脉者’或‘篡命人’,他们同样能感知甚至扭曲‘脉络’,但目的并非守护,而是为了满足私欲或践行某种极端的理念。能力失控的记载则更多,结果无外乎我刚才提到的,疯狂或湮灭。”

她顿了顿,看向林瑶,语气凝重:“林组长,如果你的那位同事,真的身负类似的能力,那么他的昏迷,很可能不是生理性的,而是精神或者说灵魂,正在与某种庞大的、侵蚀性的力量抗争。普通的医疗手段,恐怕……无能为力。”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林瑶心上。尽管早有猜测,但得到一位严谨学者的侧面印证,依旧让她感到一阵寒意。陈启独自一人在意识的战场上,面对着如此可怕的敌人和风险。

就在这时,王刚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林组,外围兄弟报告,发现两个可疑人员在医院附近徘徊,反侦察意识很强,我们的人刚靠近,他们就混入人群消失了。”他看了一眼高岚,欲言又止。

林瑶眼神一凛。消息果然还是走漏了?是吴镜玄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加强警戒,启用备用预案,把陈启转移到更安全的观察室。”林瑶立刻下令,随即转向高岚,语气恳切,“高教授,感谢您提供的宝贵信息。情况紧急,我想请您继续深入研究,特别是关于‘定魂石’和对抗侵蚀的方法,任何线索都可能至关重要。”

高岚点了点头,收拾起桌上的资料:“我会尽力。这些记载散碎,需要时间梳理。一有发现,我会立刻联系你。”

送走高岚,林瑶和王刚站在空下来的会议室里,气氛更加凝重。

“林组,现在怎么办?”王刚沉声问。

林瑶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目光锐利如鹰。“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陈启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也是敌人可能的目标。我们必须双管齐下:一方面,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陈启,等待他醒来,或者找到唤醒他的方法;另一方面,我们要主动出击。”

她转过身,眼神坚定:“既然吴镜玄可能通过那种‘脉络’窥探甚至影响陈启,那我们就反过来,以陈启为‘饵’,布下一个他看不透的局。王刚,重新审查所有与吴镜玄相关的社会关系、经济往来,尤其是他失踪前后接触过的所有人员和地点,哪怕是最微小的异常也不能放过!我们要在他下一次出手之前,先找到他的尾巴!”

“是!”王刚领命,眼中燃起战意。

而在隔离观察室内,昏迷中的陈启,对即将围绕他展开的明争暗斗一无所知。他意识深处的战斗暂时陷入了僵持,宝石的白光与吴镜玄侵蚀的黑暗能量形成了脆弱的平衡。但在那黑暗的深处,一丝更加隐秘、带着冰冷嘲弄的意念,如同潜伏的毒蛇,正悄然调整着策略。强攻不成,或许,应该从内部瓦解?那些深埋在陈启心底的恐惧、遗憾与怀疑,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缕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能量,避开了白光的正面防御,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渗向陈启记忆的深处,瞄准了他内心最柔软、最不设防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