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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婉欣看着孙女,非但没有责怪,浑浊的眼底反而露出一丝极其欣慰的笑意,仿佛放下了最后的心事。

她重新看向关文景,声音更弱,“文景,如果没有文如,我们关家…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没了!

家里的所有东西也早保不住,是文如靠着她自己…还有贺家的关系…才保住了一点。

她心疼你们,本来…是想给你们分点的…”

她喘着粗气,眼神陡然锐利,“但今天…我看明白了!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伸得…太理所当然!

所以,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文景你分不到一点!当初你们结婚,该给的都给你们了!你…能明白吗?!”

关文景扑通一声跪在奶奶跟前,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奶奶!我明白!我什么都不要!我都懂!文如该得!都是她该得的!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关红旗也红了眼眶,上前一步,“奶奶!您别说话了!我也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这就背您去医院!咱们去医院!”

关婉欣费力地抬起枯瘦的手,反手紧紧握住关红旗伸过来的手,目光却转向儿子关元修,用尽最后力气:

“元修,我的话…都听见了?我这辈子没要求你必须做过什么,但这件事…你必须记着!如果你媳妇…拎不清…你得拎得清!不要…伤了我孙女的心!不能…让她…寒心!”

关元修紧紧握着母亲另一只手,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妈!我记住了!我记下了!您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让文如寒心!”

秦悦站在一旁,看着丈夫、儿子们、还有那个眼神冰冷狠厉的女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在婆婆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丈夫的保证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关婉欣笑着看关元修,“文如那有三个孩子,不太方便,所以妈的骨灰就放你们这吧,等以后有机会回首都,把妈带回家。”

关元修眼泪无声落下,“好好!妈,我带您回家。”

交代完所有事情,关婉欣的目光,最终温柔而眷恋地落在跪在跟前,泪流满面的关文如脸上。

她极其费力地、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

关文如立刻会意,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奶奶冰冷的手掌上,声音破碎哽咽,“奶奶,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关婉欣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尖极其轻微地摩挲着孙女温热的脸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文如,乖孩子…以后的路…只能你和言之…自己走了,别伤心…别难过!奶奶这辈子非常值!真的…值了!能有你这么一个…这么优秀的孙女…奶奶…知足了…”

她喘息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最后的光彩,无比郑重地吐出最后的箴言,“你是奶奶的骄傲…是关家的骄傲…奶奶…爱你…”

“奶奶!”关文如泪水决堤,巨大的悲痛和依恋瞬间将她淹没,她紧紧贴着奶奶的手,泣不成声,一遍遍呼唤,“奶奶!我也爱您!我舍不得您!奶奶!我舍不得您啊!!”

关婉欣脸上那抹释然而欣慰的笑容定格了。

她深深地…无限眷恋地最后看了心爱的孙女一眼,眼皮满足地合上。

那只一直轻抚着孙女脸颊的手,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声地、彻底地垂落下去…

关文如感受到那支撑她生命的手彻底滑落,巨大的空洞和绝望瞬间吞噬了她!

“奶奶!”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猛地扑倒在奶奶尚有余温的身体上,紧紧抱住,放声痛哭,“奶奶您别走!您别丢下我!奶奶!!!”

这声悲鸣如同信号,瞬间点燃了院子里压抑到极致的悲伤!

关元修握着母亲另一只冰凉的手,老泪纵横,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妈!!”

秦悦瘫软在地,捂着脸嚎啕大哭。

关文景和关红旗也双双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床沿,肩膀剧烈抽动,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哭,“奶奶!奶奶!”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关家人痛失至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淹没了所有。

......

关婉欣就这么走了。

遗体第二天被拉去了最近的火葬场。

等一切处理好,关文如没有回关元修和秦悦的住处。

她让贺言之负责照顾好三个孩子。

她在招待所另给自己开了一间房,将自己锁在屋里两天两夜。

贺言之实在是放心不下,每天晚上都会爬窗户进来陪她。

这晚,他又爬进来了。

关文如蜷缩在床角,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

贺言之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走到床边坐下,声音低沉沙哑,“文如?吃点东西吗?我带了点热粥,还有热水。”

关文如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

贺言之静静坐了一会儿,没有勉强。

他伸出手,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连同裹在身上的薄被,一起轻轻拥入自己宽厚温暖的怀里。

贺言之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收拢,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或许是熟悉的体温,或许是这句话戳破了最后一点强撑。

关文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死死抱住贺言之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关文如压抑了两天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破碎地传来,肩膀剧烈耸动。

贺言之紧紧抱着她,像抱着易碎的珍宝,大手一遍遍抚过她瘦削的脊背,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还有我…文如,你还有我…还有大宝二宝小宝…我们一直都在…永远都在你身边…”

关文如哭声渐渐变大,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悲伤,“奶奶…奶奶她…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呜…”

贺言之低头,温热的唇轻柔地吻去她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声音沉稳而充满信念:

“奶奶没有走,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她活在你心里…活在你教给孩子们的故事里…活在你每一次想起她时的笑容里,她一直都在!她只是…不用再受病痛的苦了…她解脱了,文如,她解脱了!”

关文如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把所有的悲痛都宣泄出来。

贺言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用坚实的怀抱和无言的陪伴,给她最有力的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关文如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贺言之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知道她最激烈的情绪过去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好点了?喝点热水?嗯?”

关文如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贺言之小心地扶着她靠坐起来,摸索着拧开带来的军用水壶盖子,将温热的水小心地喂到她嘴边。

关文如顺从地喝了几口。

黑暗中,两人静静依偎着。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更显得房间里的寂静。

贺言之握住她冰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明天…我们带孩子们去给奶奶磕个头,然后回家。

文如,我需要你,孩子们需要你,厂子里也需要你。

奶奶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活得像她说的那样…骄傲。”

关文如靠在他肩上,许久,才用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应了一声,“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贺言之知道,她开始慢慢收拾那破碎的情绪了。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