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青竹峰的晨雾时,四人已踏上前往苗疆的官道。李越腰间布囊鼓鼓囊囊,桂花糕的清甜混着解毒丹的微苦,随脚步轻轻晃动;苏清雪一袭白衣,星纹剑斜挎腰间,衣袂翻飞间自有凛然气度;林昭紧攥袖中符文纸,目光不时扫过两侧密林,神色带着几分警惕;阿蛮蹦跳着走在最前,羊角辫上的红绳随风飘动,嘴里哼着苗寨调子,时而弯腰摘朵野花,时而指着远山叽叽喳喳地介绍。
“过了前面的落霞岭,就到三城之首的临江城啦!”阿蛮回身挥挥手,手里举着一朵蓝紫色野花,“临江城的酱板鸭可有名了,不过比起苗寨的酸汤鱼还是差了点意思。”她凑近林昭,将野花别在她发间,“昭姐姐你看,这花配你正好!”
林昭脸颊微红,抬手轻触花瓣,嘴角扬起浅淡笑意:“谢谢阿蛮,真好看。”
李越望着两人互动,心头暖意渐生。自青竹峰出发已有三日,沿途偶有猛兽出没,皆被苏清雪一剑斩除,行程倒也平顺。他摸了摸怀中的《尚书》残卷,竹简微凉透过衣物传来,时刻提醒着此行重任。掌心星图不时闪烁微光,星线指引的方向愈发清晰,隐约能感知到前方天地灵气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阴邪之气。
“小心些。”李越停下脚步,眉头微蹙,“前面林子里的气息不对劲。”
苏清雪闻言立刻握紧星纹剑,周身灵力暗自运转:“我也察觉到了,阴邪之气郁结不散,不似寻常妖物所为。”
阿蛮也收起嬉闹神色,大眼睛警惕扫视四周:“是蛊气!而且是幽冥殿的蛊气!这种阴寒味道,我阿婆教过我怎么分辨!”话音刚落,两侧密林中突然响起“簌簌”声响,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落地后身形一晃,便将四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面色青黑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袍,衣襟绣着诡异的黑色曼陀罗——正是幽冥殿的标志。他嘴角勾起阴恻笑意,眼神如毒蛇般在四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李越怀中:“《尚书》残卷果然在你身上,李越,交出残卷与木灵根,本座可饶你们不死。”
“幽冥殿的狗腿子,也敢挡姑奶奶的路?”阿蛮叉着腰,小小身子里爆发出惊人气势,“我阿婆说,你们这些用阴蛊害人的家伙,都该被丢进万蛊窟喂毒虫!”
黑袍蛊师脸色一沉,眼中闪过狠厉:“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找死,那就先让你尝尝蚀骨蛊的滋味!”他右手一抬,袖口飞出数十只通体漆黑的小虫,虫身泛着油光,翅膀振动发出“嗡嗡”声响——正是幽冥殿特制的蚀骨蛊,沾染皮肉便会钻入经脉啃噬筋骨,痛不欲生。
“小心!”苏清雪挥剑划出一道银白色剑气,将靠近的几只蚀骨蛊斩成两段,黑色蛊血溅落在地,瞬间腐蚀出细小坑洞。但蚀骨蛊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如黑云压来,剑气虽利,难尽数抵挡。
林昭脸色发白,却未后退半步。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三张符文纸,指尖灵力注入,符文纸立刻燃起淡金色火光:“甲骨文·镇邪咒!”口中念念有词间,符文纸化作三道金光,在空中交织成金色光幕,挡在众人身前。蚀骨蛊撞在光幕上,发出“滋滋”声响,瞬间化为黑烟消散。
“有点意思。”黑袍蛊师冷笑一声,双手结印,“既然普通蚀骨蛊没用,那就让你们见识幽冥蛊阵!”他身后的黑衣人齐齐响应,取出特制骨哨,哨声尖锐刺耳,令人心神不宁。随着哨声响起,地面突然冒出无数黑色藤蔓,藤蔓布满尖刺,还缠绕着暗红色蛊虫,朝着四人疯狂蔓延。
“这些藤蔓被蛊毒浸染,碰不得!”阿蛮脸色一凝,从腰间布囊取出小巧竹编盒子,打开瞬间,一道金色流光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蛊虫。这蛊虫通体金黄,背生双翼,额间有一道赤色纹路——正是苗疆至高无上的祖巫蛊,需得与巫族血脉羁绊深厚者方能契约。
“这是……祖巫蛊?”黑袍蛊师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惊骇,“你竟能契约这种高阶蛊虫?不可能!祖巫蛊早已绝迹百年!”
阿蛮得意扬起下巴:“姑奶奶的本事,可不是你们这些邪魔歪道能想象的!祖巫蛊,上!”
祖巫蛊似听懂指令,发出清脆鸣叫,双翼一振冲了出去。它飞行速度极快,金色身影在黑色藤蔓间穿梭,所过之处,蛊毒藤蔓瞬间枯萎,缠绕的蛊虫被直接吞噬。祖巫蛊额间赤色纹路亮起,散发出神圣威压,阴邪蛊虫竟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李越眼中一亮,没想到阿蛮竟有如此底牌。他掌心星力涌动,淡银色光芒汇聚成星纹护盾,将几只漏网之鱼挡在外面。一只蚀骨蛊撞在护盾上,瞬间被星力灼烧殆尽,连黑烟都未冒出。
“就这?”李越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戏谑,“我说这位蛊师,你们幽冥殿的蛊是不是营养不良?这蚀骨蛊的威力,比我听说过的苗疆普通蛊虫还弱三分,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黑袍蛊师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黄口小儿,休得猖狂!看我幽冥毒蛊!”他猛地张口,喷出一口黑色蛊雾,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蛊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这是他耗费十年精血炼制的本命蛊雾,毒性远胜寻常蛊毒。
“小心,这蛊雾毒性极强!”孔修文曾叮嘱,幽冥殿蛊毒诡异,寻常解毒丹难奏效。李越立刻将林昭护在身后,星力源源不断从掌心涌出,化作半圆形星力屏障,将蛊雾牢牢挡住。淡银色星力与黑色蛊雾碰撞,发出“滋滋”声响,蛊雾如遇烈日冰雪般迅速消融——星力至阳至纯,本就克制阴邪蛊毒,加之李越已融合四种灵根,净化之力更胜往昔。
“星力净化?”黑袍蛊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竟能直接净化蛊毒?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越嘴角勾起嘲讽,嘴炮模式全开,“你们幽冥殿的蛊术,说白了就是旁门左道,用阴邪之气养蛊,看似厉害实则不堪一击。我这星力乃九天星辰所化,专门克制阴邪。就你这点本事,还敢出来拦路,怕不是来给我们送菜的?”
他顿了顿,又补刀:“你看看你,穿得黑不拉几,脸青得跟被人揍了八百遍似的,一看就是长期用精血养蛊亏空了本源。我要是你,早找地方躲起来养老了,还出来丢人现眼,小心蛊虫反噬,把你自己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你胡说八道!”黑袍蛊师被怼得气血翻涌,脸色愈发难看,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练蛊多年,确因精血亏空留下隐患,李越的话字字戳中要害,让他心神大乱,本命蛊雾的操控也随之滞涩。
趁着黑袍蛊师分神,阿蛮指尖轻点,对祖巫蛊低声道:“给它点颜色看看!”
祖巫蛊发出尖锐鸣叫,双翼一振冲向蛊雾,张开小嘴如鲸吞吸水般,将剩余黑色蛊雾尽数吸入腹中。那些足以腐蚀金石的剧毒蛊虫,在它腹中仿佛成了美味佳肴,片刻便被消化殆尽。祖巫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金色身体泛起莹润光泽——显然是吸收了蛊毒之力,变得更强了。
“我的蛊毒!”黑袍蛊师目眦欲裂,心疼得浑身发抖。这幽冥毒蛊是他十年心血,竟被一只蛊虫轻易吞噬,还当成了点心。
“怎么样?姑奶奶的祖巫蛊厉害吧!”阿蛮叉着腰得意道,“你这些破蛊,给祖巫蛊塞牙缝都不够!”
苏清雪抓住时机,身影如箭冲出,星纹剑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破空声。剑势凌厉直指黑袍蛊师眉心,剑气中的浩然正气,让周围阴邪之气纷纷退避。黑袍蛊师刚要催动剩余蛊虫抵挡,却发现体内蛊虫被祖巫蛊的威压震慑,竟不听使唤——祖巫蛊作为苗疆至高蛊虫,天生对低阶阴蛊有压制之力。
“不好!”黑袍蛊师脸色大变,想要后退却已不及。
“休想逃走!”李越掌心星力凝聚,化作星纹锁链,瞬间缠住黑袍蛊师脚踝。星力灼烧让他发出惨叫,黑色蛊气从伤口不断溢出,被星力净化殆尽。
林昭也适时出手,手中符文纸化作数道金光,击中黑袍蛊师周身大穴。甲骨文咒文的力量涌入体内,禁锢了他的灵力运转,使其再也无法催动蛊术——她的咒文虽以辅助为主,但镇邪困敌之效颇为显着。
黑袍蛊师瘫倒在地,浑身抽搐,脸色由青黑转为惨白。他望着四人,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幽冥殿不会放过你们的……苗疆之行,你们必死无疑……”
阿蛮上前踹了他一脚,皱眉道:“废话真多!我们能不能活着,轮不到你们幽冥殿操心!”她从布囊取出小巧竹笼晃了晃,“我这笼里的噬蛊虫,最喜欢吃你们这种养阴蛊的人心脉,再敢胡说,就放它们出来!”
黑袍蛊师吓得浑身一僵,再也不敢出声。
李越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幽冥殿为何觊觎五行灵根?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袍蛊师咬紧牙关,眼神闪烁,不愿吐露实情。
“敬酒不吃吃罚酒!”阿蛮说着就要打开竹笼,却被李越拦住。
“不必。”李越摇头,掌心星力再次涌动,淡银色光芒注入黑袍蛊师体内,“我的星力不仅能净化蛊毒,还能探查浅层记忆。你不说,我自己看便是。”——他此前融合灵根时,星力衍生出微弱的精神探查之力,虽无法窥探深层秘辛,却能提取表层记忆碎片。
星力如探照灯般在黑袍蛊师识海中搜寻,片刻后,李越眉头紧锁收回星力。他已知晓大致情况:幽冥殿殿主欲集齐五行灵根,结合上古邪术打破天地封印,释放被镇压的上古邪物以掌控天下,而苗疆土灵根,正是其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原来是这样。”苏清雪闻言神色愈发凝重,“看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赶在幽冥殿之前找到土灵根。”
李越点头,看向黑袍蛊师:“留着他也没用,放了吧。”
“就这样放了他?”阿蛮不解,“他是幽冥殿的人,放虎归山会后患无穷!”
“他已被祖巫蛊威压震慑,体内蛊虫尽毁,修为大损,短时间内掀不起风浪。”李越解释道,“放他回去,还能给幽冥殿传递消息——五行灵根,不是他们能染指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冷冽笑意,“更何况,我已在他体内留下星力印记,他的行踪,我随时能感知到。”
黑袍蛊师闻言脸色骤变,没想到李越竟有如此手段。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苏清雪一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
“滚。”苏清雪语气冰冷,眼中杀意让黑袍蛊师不寒而栗。
黑袍蛊师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钻进密林,眨眼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狼狈背影。
阿蛮看着他逃走的方向撇撇嘴:“真是便宜他了。”她转头看向肩头的祖巫蛊,小家伙正用脑袋蹭她脸颊,一副邀功模样。阿蛮忍不住笑起来,伸手轻抚它的背:“辛苦你啦,回头给你找最好的蛊食。”
祖巫蛊发出欢快鸣叫,钻进她的布囊里休息去了。
林昭走上前,看着李越道:“刚才谢谢你,还有阿蛮,若不是你们,我可能已经中招了。”刚才幽冥毒蛊的威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昭姐姐客气什么!”阿蛮摆摆手,“我们是伙伴啊,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她凑到李越身边,仰着小脸道,“李越哥哥,你刚才嘴炮的样子好厉害,把那个蛊师怼得吐血,太解气了!”
李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怼。”
苏清雪看着三人融洽的互动,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这一路行来,团队羁绊在一次次共同御敌中愈发深厚,她相信,只要四人同心协力,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都能一一克服。
“我们继续赶路吧。”苏清雪收起星纹剑,“临江城还有一段路程,天黑前必须赶到城里落脚,以免再遭幽冥殿偷袭。”
“好!”三人异口同声应道。
夕阳西下时,四人终于抵达临江城。城门处人流涌动,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阿蛮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眼睛都看直了,拉着林昭的手不停问东问西。李越和苏清雪则警惕观察四周,确保没有幽冥殿眼线跟踪。
找了一家临街客栈住下,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摆着从楼下买来的酱板鸭、卤味和几碟小菜。阿蛮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塞满食物,含糊道:“这酱板鸭确实好吃,不过还是比不上酸汤鱼。等找到土灵根,我一定带你们去苗寨好好尝尝!”
“好啊,我还想尝尝你说的油炸毒蝎呢。”李越笑着打趣。
林昭闻言脸色一白,连忙摆手:“我……我还是算了,听起来就很可怕。”
众人哈哈大笑,房间里的气氛愈发轻松融洽。
李越放下筷子,神色渐渐严肃:“幽冥殿的人已经盯上我们,接下来的路程恐怕不会太平。苗疆万蛊窟本就凶险,再加上幽冥殿阻挠,我们必须更加谨慎。”
“放心吧李越哥哥!”阿蛮拍着胸脯保证,“苗疆的山路我熟,巫族长老也会帮我们,而且我有祖巫蛊,再遇到幽冥殿蛊师,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林昭也点头:“我的甲骨文咒文虽不算厉害,但也能起到辅助作用,关键时刻或许能帮上忙。”
苏清雪看着两人,眼神坚定:“有我在,定能护你们周全。星纹剑可斩妖邪,无论幽冥殿派出多少人,我都能一剑破之。”
李越看着三人眼中的信任与坚定,心中涌起暖流。掌心星图再次闪烁微光,星线指引的方向,正是苗疆十万大山深处。那里有土灵根的本源气息,有巫族的守护,也有幽冥殿的阴谋与杀机,但他知道,只要四人同心,便无所畏惧。
“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临江城,直奔苗疆。”李越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坚定,“五行灵根齐聚之日,便是幽冥殿阴谋破产之时。这趟苗疆之行,我们不仅要找到土灵根,更要让幽冥殿知道,正道之士,绝非他们可以随意欺凌的!”
夜色渐深,临江城的灯火逐渐熄灭,唯有客栈房间里的烛火依旧明亮。四人围坐桌旁,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行程,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糕的清甜与彼此信任的暖意。窗外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四人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通往苗疆的前路。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与凶险,他们都将携手同行,用星力与巫蛊,用勇气与羁绊,破开一切阻碍,向着土灵根的方向,奋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