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青丝为誓，清源再燃
绣庄后院，夜风微凉。
沈清棠坐在堂中，手中捏着一封密信，神色冷然。
外头传来脚步声，她抬眸一看，只见赵尚书身披斗篷，神情凝重地走入厅内，身后还跟着柳七娘与顾景珩。
几人落座，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陛下已下旨彻查林崇文与周怀义勾结一案。”赵尚书低声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但林家也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这几日动作频频，不仅暗中转移资产，还烧了几处账房的旧册。”
“他们想毁证据。”沈清棠冷笑一声，眼中寒意更甚，“可惜，已经晚了。”
“没错。”柳七娘笑着坐到桌前，将一份卷轴轻轻推到众人面前，“这是我从林府内一名侍女口中问出的供词，还有她偷偷誊抄的一份详细账目——林崇文与北狄使节私下往来频繁，甚至在去年冬天，还运送了一批军械出关。”
她顿了顿，”
沈清棠缓缓展开那份账目，眼神一扫，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批军械是从江南走的水路，经由扬州入海，再绕至北狄边境。”她低声分析，“若属实，不仅是通敌卖国，更是触犯皇权！”
“问题在于，如何将这份证据摆在皇帝面前？”顾景珩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光靠赵大人上奏，未必能立刻扳倒林崇文。他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一旦反扑，后果难料。”
赵尚书点头赞同：“不错，必须一击即中，让朝中百官都看到真相。”
“那就在春祭大典当日动手。”顾景珩目光一凝，语调平稳却充满压迫力，“届时，百官齐聚皇城，皇帝亲临，是最适合的时机。”
他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手指轻点京城布局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我已安排人手潜伏在林府周围，柳七娘带人截断林家外援，确保他无法调动兵力反抗；赵大人则以监察御史之名，在典礼上当场揭露林崇文罪行。”
“同时，我也让人准备了一份完整的证物副本，交由宫中一位可信的老太监递入御前。”他回头看向众人，“只要证据确凿，林崇文必倒无疑。”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众人都意识到，这一局，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沈清棠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如铁。
“林崇文害我母女多年，逼死母亲，夺我家产，又在我最无助时将我赶出侯府。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仿佛刀锋般刺破黑暗。
顾景珩静静望着她，眼底浮起一抹温柔。
“我会陪你到底。”
夜色渐深，绣庄外灯火微明。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就在这时，沈清棠忽然转身走向内室，片刻后，她抱着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出来，双手微微颤抖。
她打开盒子，取出一根泛黄的青丝，轻轻捧在掌心。
“这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她声音哽咽，却强忍悲痛，缓缓道，“她曾说，清者自清，可世间之事，并非只靠‘清’就能活下去。”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停在跳动的烛火上。
“今日，我以母亲的青丝为誓，从此刻起，不再隐忍，不再退让。”
话音落下，她缓缓将那缕青丝投入烛火之中。
火焰骤然高涨，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如同涅盘重生。
而她的眼神，比火焰更明亮。
“从今日起——”沈清棠将那缕泛黄的青丝投入烛火之中，火焰骤然跳动，映得她眉眼沉静如水。
青丝在烈焰中化作一缕轻烟，缓缓升腾，仿佛带着苏芷兰最后的执念与不甘，终于得以安息。
“从今日起——”她站起身来，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清源会不再只是秘密组织，而是正义之剑！我沈清棠立誓，若不能还母亲一个公道，便血染京城，以命相抵！”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赵尚书神色震动，柳七娘眼中燃起敬意，老秦低垂下头，拳头紧握，似已热血沸腾。
而顾景珩站在她身侧，目光深沉，望着那团逐渐熄灭的火焰，心中某处柔软之地被悄然触动。
他轻轻开口：“从此刻起，我与你并肩同行。”
夜色愈发浓重，绣庄后院寂静无声，唯有风穿林梢，发出轻微的呜咽。
几人陆续离开，只留下沈清棠一人站在厅前，凝望那团余烬。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母亲临终前的模样——苍白的脸，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口中喃喃：“清棠……要活下去……要活得比谁都好……”
如今，她终于可以挺直脊梁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这一次，谁也别想再让我低头！
月光如水，洒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上，微凉的气息拂过脸颊，令人心神清明。
沈清棠与顾景珩并肩走在归途之上，脚步轻缓，似是在享受这片刻难得的宁静。
“你变了。”顾景珩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却藏着几分探究，“从前你总是在忍，在等，在谋划。现在，你是真的打算放手一搏了？”
沈清棠抬眸看向他，嘴角微微扬起：“不是变，是终于找到了方向。以前我只是想活着，现在我知道，我要为什么而活。”
顾景珩静静看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与欣赏。
他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份默契已在两人之间悄然生根。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悠远的钟响，敲碎夜色。
春祭大典将至，朝堂暗流涌动，侯府风波未平，林家蠢蠢欲动，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们，已站在风口浪尖。
“接下来，每一步都要走稳。”沈清棠低声说道，眼中光芒闪烁，“我要让那些曾欺我、辱我之人，亲眼看着我站在他们仰望的位置。”
顾景珩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我会陪着你，直到尘埃落定。”
月色下，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融入夜色深处。
而前方不远处，一座崭新的绣庄灯火通明，门楣高挂红绸，门前已有仆妇忙碌进出，准备着明日的盛大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