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州,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自从看过那真实的黄泉路,每个人的心里多少有点挣扎,对于这世间的美好,都有所期待,姬雪儿也是透过窗口偷看了几眼,心里也是一紧。这毕竟不是人间该有的场面,怪不得司马厘什么都不献媚,就要她回去不要跟皇上说,这没法说,说了自己就会想起来曾经的画面,也没法形容,在一个世间里,真的会词穷,你形容不出你所看见点东西,有时候,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看见的东西不在人间,用人间的词语根本形容不了。
劳州的路,该说不说,还是不错的,自从上了官道之后,基本就是一马平川,一众人被左右的风景所迷恋,也暂时的忘记了刚才看见的东西。
“砰砰砰”
前面的路上传来一阵声音,像是在砸什么。
“怎么回事,去看看。”季昭听见声音,怕扰了姬雪儿休息,毕竟风寒刚好。
“是,大皇子。”侍卫骑马去前面看了看。
“回大皇子,前面的路面坏了,有一众人正在砸石头修理。”
“这次出门真的是没看黄历,出门不利。”
“昭儿,不可以这么说。”姬雪儿在车里说话了。
“娘”
“这天灾,人是左右不了的,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路,没有的话就找地方歇息,等路好了再走。”
“是,娘。”季昭本就不想回祥州,毕竟回去自己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去昌州来的自由,想起昌州,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新娘黑美人,那几日快活,真是终身难忘,也不知道那黑美人现在怎样了,下次去的时候,应该还会叫自己一声郎君吧。
“大皇子,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绕行。”
“山上呢?”
“山上的路都是小路,车辆无法通行,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过去,我们……”
“这还用问,都没有地方过了,那就找地方歇息一下吧。”季昭这个不耐烦的劲儿,越来越大,也能理解,本来是游山玩水的,结果这变成野外生存了。
“原地休息。”侍卫通知大家原地休息。
“昭儿”
“娘”
“扶我下来,我也舒展一下筋骨。”姬雪儿这几日都在车上,属实有些累了,趁着这停下来,自己也下车伸伸腰,舒展一下。
“昭儿,那是何物?”姬雪刚下车,就看见远方有一个闪亮的东西一闪一闪的。
“娘,孩儿不知,应该无妨吧。”
“嘭”
“注意,有刺客。”
季昭刚说完无妨,就听得弓弦一声响,一直羽箭落在自己面前,应该是距离比较远,强弩之末了,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平平的落在了季昭的脚下,甚至都没有扎在地上,侍卫也听见了弓弦响,赶紧抽刀,组成防守阵型,仔细观察着附近的情况,这官道,两侧是山,前面修路,这若是有人劫道,这可是一个夹击的好地方,现在想想,这路,怕是故意弄坏的吧。
只有一声弓弦响,一支羽箭,别无他物,这劫匪呢?山贼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在侍卫还在苦苦寻找的时候,前面修路的那些个人按耐不住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兵器,用的就是刚才干活用的那些个东西,砸石头的大锤子当锤,凿子做匕首,铁钳子作长枪,这真是,从农民到战士的转换,只需要站起身就可以。
“给我杀。”不明白,为什么杀人之前要喊一声,这是要提高士气吗?现在看来,悄悄的杀人的,才是高手,不需要士气,只要杀气。
“来这何人,没看见车仗上的旗帜吗?”侍卫朝着跑过来的那些人喊道,毕竟能吓退谁也不想砍杀,砍杀多少还是有风险的,只见那车仗上面一面黄黄的旗帜挂起来,上面黄龙随风摆动,这是皇家的标主,一般的劫匪看见这个标志,跑还来不及呢,谁还敢劫,这抓住就是死罪,你是不知道里面坐的谁,是皇上的妈还是皇上的媳妇,这次正好,坐的是皇上的媳妇。
“别跟他们计较,砍了便是。”季昭见那些人根本不听侍卫的话,还在往前冲锋,就冲着侍卫喊道。
“娘放心,孩儿会保护你的。”季昭说着也抽出配剑,在马上假装一下,有了上次的被刺,应该更加勤学苦练才对,现在看来,这剑术似乎没有什么进步,不退步就不错了,毕竟跟黑美人一起,练的不是此剑。
“昭儿小心。”姬雪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般妇人见到如此场景,不是喊叫就是躲回车里等待救援,姬雪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没有一丝的恐惧,这真是常人所不能。
“乒乒乓乓”为什么这个声音,完全是因为那些人的武器,根本就算不上是武器,最多就算是金属器。根本就没有兵刃的相对,碰见的不是震飞就是打晕,这也算是重量级武器了。这次出行虽然一切简行,但是这侍卫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都是在疆场上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的好手,这野路子的兵器和打法,果然是没见过,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力出奇迹。没一会,侍卫们不是死了,就是被打伤,躺在地上。季昭一看,这必须自己出手了,再不出手,可能就是直接被打,想到这,拍马前行,一把剑舞出若干剑花。
“嘶……”一声长鸣,那壮汉手持大锤,只一锤子就把季昭的马打倒,季昭这花架子剑花还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跟着马摔倒在地,要不是自己先飞出去,估计这回都不用人,光是马就把自己压死了。
“昭儿……”姬雪儿再见过世面,自己的亲儿子受伤,也是心痛的,看着架势,今天赢的面不多,姬雪儿在袖管里悄悄的拿出匕首,身为皇后,无论何时,可杀不可辱,这是原则。
“叽里咕噜巴鲁吉立”这些人说的是些什么也听不懂,不像是方言,像是某种蛮人的语言。
“看剑。”季昭虽然倒地,但是身体无碍,起身拿剑直直的刺向那壮汉,其实他都不知道该打谁了,现在站着的,除了他和姬雪儿,剩下的全是敌人,感觉一剑刺出去,能杀好几个,事实是,一剑刺出去,被人一下震飞,是什么武器,没看见,是谁,没看见,自己有知觉的时候,已经躺地上了,感觉嘴里咸咸的,还有点腥臭,眼睛还有点黑,不知道是天黑了,还是什么东西遮天蔽日的砸向自己,能听见姬雪儿带着哭腔在喊自己的名字,能听见什么东西砸下来的风声,难道这一生就如此完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已经没有时间想别的,也想不起来什么,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回忆这一生,毕竟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啊……”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壮汉的锤子都要砸在季昭的身上了,突然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昭儿,你没事吧。”远远的听见姬雪儿在喊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眼睛也没那么黑了,模糊到看清,几个黑衣人,正在缠着几个壮汉打斗,这功夫,看起来也不是中原功夫,感觉毫无套路可言,但是有极为好用,每每都能攻破敌人要害,致死。
“娘,你没事吧?”季昭起身,强忍着体内的翻腾,走到姬雪儿面前,看见姬雪儿手里握着匕首,不禁一惊,从小在娘身边长大,从没见过手持利器。
“我没事,你怎么样,昭儿。”姬雪儿看着季昭,没有流血,应该暂时没有外伤,但是她不知道,内伤比外伤来的严重,还伤人。
“这又是谁?我去,我跟他们一起杀尽这帮贼人。”季昭看姬雪儿没事,提剑就要上前。
“昭儿,不要动,这现在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能轻易参战,待他们分出胜负,我们也就知道是敌是友了。”姬雪儿还是很谨慎的。
“娘,他们都帮我们杀敌了,一定是帮我们的。”季昭看着那些黑衣人说道。
“帮我们的不一定是友人,杀我们的也不一定是敌人,人心多变,你一定切记,不可轻信于人啊,昭儿……”姬雪儿本想着多说几句,以后这要是参政监国的,看着眼前这架势,过了今天这关再说,过不了今天这关,就真的上黄泉路了。
“皇后娘娘,大皇子,请上车。”这时候几个被震晕,并没有受大伤的侍卫也站起身,拿起刀,围在她俩身旁,伺机而动。
“我们没事,随机应变吧。”姬雪儿告诉侍卫们。
这黑衣人人数不多,刚开始可能是突袭,那些个修路的壮汉站下风,这打了一会,不见伤人,现在五五开,又打了一会,黑衣人有几个已经被打的只能抵挡,不能还击了,不管是敌是友,看起来胜算都不大。
“去杀了那些修路人。”姬雪儿一看,不管是敌是友,先把修路人解决了,黑衣人就看天命了,看现在拿命搏的状态,是敌人的可能性比较小。
“杀……”那些受轻伤的侍卫,还有被震晕的侍卫,这次知道那些修路人的路数了,不敢有一点怠慢,这侍卫加黑衣人,一起逼退了那些个修路人,除了一两个腿脚好的,跳出圈外,逃之夭夭,剩下的全部被砍死在刀下。
“砰砰”几声弓弦响,跑走那几个人应声而倒,抬头看,就是刚才姬雪儿看见闪光的地方,看来刚才的闪光和羽箭是警死,自此,这波修路人,没有一个活口,侍卫有几个受伤的,黑衣人也受伤了几个。
“昭儿。”姬雪儿示意季昭去感谢一下黑衣人。
“敢问各位,可否留下姓名,在下日后也好报答。”季昭没说自己身份,刚才混乱中,车子上的旗帜也悄悄的拿下来了,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们是奉了主人之命,在此保护这位夫人。”一个黑衣人说话了,虽然有点蹩脚的中原话,但是还是可以听懂的。
“敢问阁下的主人是?”季昭好奇的问道。
“还请夫人和公子上车赶路,前面就出了劳州地界,到了建州地界,地方军队就会保护你们了,主人告诉你们万事小心,一路顺风。”那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受伤的人已经被简单救治,就连受伤的侍卫也简单救治,前面被破坏的路也已经暂时修好,可以通过马车。
“那……”季昭还想说点什么。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带我跟你们的主人道谢,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姬雪儿看见这帮人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份,趁现在,天色还早,赶紧上路,要不然,这路上是非多。
“一路平安。”黑衣人施礼后转身离开。
车马沿路而行,那些个修路人的尸体被扔到路边,估计不久就会被野兽吃掉,有一个黑衣人胸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季昭看见前胸有一个纹身,只是血肉模糊,看不太清楚,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昭儿,走了。”姬雪儿看见季昭还在看那些黑衣人,她怕时间久再生变故,赶紧催促季昭上路。
“你在看什么?”姬雪儿问道。
“我刚才看见那黑衣人前胸有个纹身,似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季昭说道。
“听这些人的口音,多半是北方蛮族,不知被何人所用,蛮族自幼男子在胸前都有纹身,只是部落不同纹身不一样,远远看去,大同小异。”姬雪儿说道。
“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季昭好奇的道,
“你娘我自幼长在祥州,那时候漠北蛮族来往生意频繁,这种常识,我听的多了,你回去问你舅舅,能给你讲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的。”姬雪儿一说到小时候的事,明显声音里带着兴奋,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童年,都是回不去的自己,都是抹不去的回忆,不管是苦是甜,在人生的某一刻,都会带着笑容去回忆,回忆当年傻傻的自己,回忆当年懵懂的少年。
“大皇子。”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季昭母子间的对话。
“怎么了?”季昭现在像个惊弓之鸟,听见侍卫报告都觉得有不好的事情。
“前面就出了劳州的边界,已经到建州境内了。”侍卫道。
“这就到建州了,娘,这就到建州了,离祥州就不远了。”
“是啊,就不远了。”姬雪儿这声音,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是对家乡的眷恋。
“这是何地啊?”季昭问道。
“前面就是建州的津河郡。”
“终于有个像样的地方了,我们去郡上好好休整一番,去,包下最好的客栈,给兄弟们也都医治一下,过了这不远就到祥州了,我们不能这么的就进祥州。”季昭安排这种事情远比自己的武功谋略要好的多。
“是,大皇子,现在就派人去。”侍卫说着拍马前行,已经安排人去打前站,在郡上报一家最好的客栈。
这郡是郡,但是郡和郡不一样,这郡叫津河郡,所是条河,其实算是个沟都不错了,这城寨城池,一般都是依山傍水而建,有水有山,有吃河,有险可守,再有就是在必经之路上,建一座城池,想过去,必须要路过这城池,为什么不能绕,可以绕道,左面山多有猛兽虫蛇,绕道要多有数十天,一个人两个人,无法在山里生活,除非是个猎户,这要是军队,别说绕了,山都进不得,进去的没一个能出来的,辎重粮草都没法运输,单单的过去几个兵,不足为虑,城门一开,出去几个兵,两面一夹击,分分钟的事,就直接消灭了。这津河郡,就是在水边的郡,有一条小水沟,估计敢叫河的,以前也是不小,只是这些年不见有水,好多人都迁走了,这小郡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还好,总比荒郊野外好的多,至少有吃食,有住的地方,有官府,不用在害怕有人半路截杀,其实都无所谓,想要截杀,在哪都一样。
一众人等进的津河郡,已经提前订好了客栈,说是包下来,可是欢喜坏了老板,这十天半月都不见的有几个人住,恰逢今日,店内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就来个人说要把客栈包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都能噎死那种,那咱得接着,赶紧叫小二收拾上房,干干净净,平时的食材也都多进购些,也不知道这客官有多少人。
“呦,您来了,客官,这一帮子人,房间都给您收拾好了。”老板亲自来迎接,他要是知道自己招待的是当今皇后和大皇子,估计就不能这么的从容了。
“我们夫人与公子回祥州探亲,今日舟车劳顿,女眷住后院,不准任何人进入,我们住前院,赶紧准备些吃食,后院的要紧致,干净,我们的来些酒肉就行,酒,就不要了,来些肉就好了。”那带头的侍卫去安排这些事情,本想喝点酒解解乏,可是想到被劫的事情,算了,还是不喝酒了,万一喝酒误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好嘞,您就瞧好吧。小二,快领客官去后院歇息,我这就去安排吃食。”
小二带着马车到后院,侍卫就带他去前院了,姬雪儿和侍女们,下车走进上房,这几日,终于有个像样的地方,可以舒服的躺会。
“娘娘,水已经备好了,可以沐浴了。”侍女走进来说道。
“好。”姬雪儿站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脱下衣服,这肌肤也是吹弹即破的嫩滑,一点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胸前傲人的双峰,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可能大皇子和三公主也没吃过的原因,这后背,满背的花绣纹身,实在是美不胜收,不应是人间之物。
“小二,你这可有大夫,帮我请了去,前日遇见山匪,我有几个兄弟受伤了。”侍卫的头领找到小二问道。
“医馆,有,我这就给您请去。”
小二说着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