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就在众人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叶梵突然开口，“牧野，你们那边还有张霖的金丹吗？”
陈牧野没有犹豫，直接掏出了剩下的三枚金丹，“我这里还有三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叶梵叹息，“是陈夫子。当时，世界震荡，陈夫子心急如焚强行破关，虽然成功踏入神级，但是气息也十分不稳。后来为了护佑大夏，强行撑开防御替整个大夏挡住了三次能量攻击，然后受伤严重。”
听到叶梵的话，在场的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阿撒托斯的攻击有多强，没有比他们这个几个亲身体验过的更有发言权了。
而陈夫子，刚一成神，还没有稳固的时候就能挡住三次能量波及！虽然不是正面攻击，但是也是高维的阿撒托斯发出的啊！而且陈夫子还只是初入主神。
所以，他们几人也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吴湘南几人也纷纷掏出自己剩余的丹药，你三颗，他五颗，凑了一堆。
“我们就剩这些了，霖子昏迷没办法取丹药，先紧着这些用吧。”
左青接过丹药，“我替大家谢谢你们了。有了这些丹药，很多重伤人员可以得到很好的救治了。”
“好了，我带你们去医院吧。现在医院也搬到了地下。”叶梵开口道。
守夜人总部地下十二层到十五层，整整三层都变成了医院。
也不是说变成，以前就有这种应急设计，现在正好用上了而已。
这里的医疗条件已是当前大夏所能提供的极限。
走廊宽敞明亮，各类维生与监测仪器有序摆放，医护人员安静而高效地穿梭。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以及一种压抑的凝重。
红缨抱着张霖，在叶梵亲自引领下，来到一间特护病房前。
隔壁的房门虚掩着，能隐约看到里面也有仪器闪烁，人影绰绰。
推开张霖病房的门，将昏迷不醒的他小心安置在中央的病床上。医护人员立刻上前，熟练地连接各种管线与感应贴片。数据在屏幕亮起，各项指标虽然偏低，但波动平稳。
刚安顿好，隔壁病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安卿鱼、曹渊、沈青竹、迦蓝、百里胖胖、江洱、莫莉，几人先后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担忧与疲惫。
他们之前一直守在林七夜那边。
“叶司令，这是……”安卿鱼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张霖身上。
“张霖，力竭昏迷，需要静养。”叶梵简短解释。
“霖哥！”百里胖胖第一个凑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张霖苍白的脸，又瞅了瞅屏幕上平稳的数据，搓着手，似乎是在安慰别人，又像是在给自己信心，“霖哥一定会没事的！”
曹渊和沈青竹也快步走近。
曹渊表情严肃，像在瞻仰什么神圣事物；沈青竹则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敬佩。
“霖哥这睡得……也挺安详。”曹渊憋出一句。
然后，就迎来了大家的怒视。
迦蓝和江洱默默走到红缨身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红缨勉强对她们笑了笑。
安卿鱼则更关注数据，看了一会儿，低声道：“生命体征稳定，灵魂波动正常，确实像是深度透支后的休眠。比七夜的情况……”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莫莉也凑近了些，好奇又担忧地看着。
“七夜怎么样了？”陈牧野问出了老赵等人最关心的问题。
安卿鱼摇摇头：“还是老样子。身体一切正常，识海……依旧空荡。胡院长来看过几次，也没新结论。”
“让张霖好好休息吧。”叶梵开口，“你们也轮流照看林七夜，自己注意休息。外界不用担心了，你们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剩下的一些琐事，就交给我们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虽然卸任总司令了，但是赶上这么大的事，左青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陈牧野看向红缨：“红缨，你去隔壁空房间休息一下。你之前受伤太重，虽然伤势痊愈了，但是精神消耗太大，这里我们先看着。”
红缨摇头，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没离开张霖：“我就在这儿。”
“红缨姐，你得休息啊。”司小南轻声劝道。
“我没事。”红缨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赵空城见状，拍了拍陈牧野的肩膀：“算了，让红缨先陪护吧。咱们也都在附近，轮换着来。红缨，后半夜我来换你，你必须去睡会儿。”
红缨这次没再坚持，微微点头。
百里胖胖几人在张霖病房待了一会儿，确认他暂时无碍，又惦记着隔壁的林七夜，便先回去了。
走前，百里胖胖还偷偷对着张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没多久，又有人来了。
是墨云。
他衣服上全是破洞，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然刚从某个救援现场下来。一进门，看到床上昏迷的张霖，他眼圈瞬间就红了。
“大哥……”墨云声音哽咽，走到床边，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是深深鞠了一躬，“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又转向陈牧野等人，敬了个礼：“陈队长，各位前辈。我现在就在上京和冀省负责救援任务，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我马上就能赶过来！”
陈牧野拍拍他肩膀：“辛苦了，去忙吧。你大哥没事。”
墨云重重点头，又看了张霖几眼，才匆匆离去。
时间在寂静的病房与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流逝。
陈牧野等人也确实疲惫到了极点，见红缨坚持，便先在病房外间的休息区或坐或靠，闭目养神。
司小南和冷轩低声说了几句，一起去了隔壁林七夜病房，算是替安卿鱼他们一会儿。
时钟指向深夜。
医院地下层依旧灯火通明，但走廊里的人声逐渐稀少，只有执勤的守卫和偶尔走过的医护人员轻缓的脚步声。
红缨坐在椅子上，握着张霖的手，眼皮越来越沉。连日苦战、重伤，再加上对张霖昏迷的担心，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中间她还抽空给父母那边打了个电话，得知大战刚一开启的时候就被‘未央’传送到了沧南小队训练场，此刻十分安全。心神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意识还是不受控制地模糊下去，头一点一点，最终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外间，陈牧野、温祁墨、吴湘南、老赵等人，也都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陷入深度睡眠。
隔壁病房。
安卿鱼靠在墙边，闭目养神。江洱坐在安卿鱼的旁边，头靠在了他的怀里。曹渊抱着直刀坐在角落，头一点一点。沈青竹坐在墙角，却也许久未动。迦蓝伏在林七夜床边睡着了。百里胖胖歪在沙发上与莫莉相依，打着轻鼾。
病床上，林七夜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眼皮缓缓睁开。
黑色的眼眸起初有些失焦，随后迅速恢复清明，却又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淡漠。
他静静地躺着，没有立刻起身，目光缓缓扫过病房内熟睡的队友们，扫过那些熟悉的容颜。眼神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起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坐起身。身上连接的监测贴片不知何时已自动脱落，仪器屏幕上的数据依旧平稳，仿佛他只是正常醒来。
他下床，赤足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走到门边，他停顿了一瞬，回头又看了一眼迦蓝安睡的侧脸，随即轻轻拧开门把手，闪身出去，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林七夜走向隔壁病房。
房门虚掩。
他侧身进入，反手将门关好。
病房内，只有仪器屏幕发出的微光。
张霖静静躺着，呼吸平缓。红缨在床边熟睡。
林七夜的目光落在张霖脸上。他的眼神极为复杂，有审视，有感慨，有犹豫，还有一种冰冷的权衡。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的另一侧，与红缨相对。
站在这里，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张霖沉睡的面容。
就是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打破既定的轨迹，将原本注定走向毁灭或无尽轮回的命运，硬生生劈开了一条新的道路。
他是救世主，拯救了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也等于是拯救了作为世界意志化身的林七夜。
可同时，也正是因为他那超越一切的一斧，干净利落地斩灭了阿撒托斯，断绝了这个世界意志，通过漫长轮回吞噬阿撒托斯最终超脱升维的可能。
恩与“仇”，在此刻交织。
林七夜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人性的部分似乎在挣扎，那属于林七夜的情感与记忆，让他对眼前这位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挽救了沧南、挽救了他的小家的好大哥，下不去手。
但属于世界意志的那部分，却更加的庞大与古老，更趋于绝对理性。
张霖的存在，本身已成了最大的变数。
他拥有的力量，他神秘的来历与背景，所有这些，都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个不受控的，并且强大到足以威胁自己的变量，是否需要抹除？
病房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仪器规律的轻响。
林七夜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属于林七夜的人性光芒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人的漠然。
眼底深处，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冰冷意味的蓝色微光。
他抬起了右手。
五指并拢，手掌边缘似乎凝聚起一丝无形的锐利气息。
这股锋锐，不是神力，不是法则，更像是这个世界既有的规则
他的动作很慢，但还是毅然决然地抬起，对准了张霖毫无防备的胸口。
林七夜的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那并拢的手指，对着张霖的心脏位置，狠狠的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