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音符跳动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的大门被踹得乱晃。
哪怕隔着几十公里的网线，那股要把屏幕震碎的嚣张劲儿，都传到了西山别墅的二楼。
屏幕里，那个叫“野龙哥”的男人，脖子上挂着条只有暴发户才戴得出来的金链子，脚踩在几万块的会议桌上，满脸横肉都在抖。
“告诉沈瑶！”
他对着镜头，吐沫星子乱飞，手指都要戳破摄像头。
“别拿那个什么狗屁‘严选’忽悠我！
我是音符跳动的一哥！
我有两千万粉丝！
以前那套规矩我不认了！
这次大促，坑位费我要翻三倍！佣金给我提到四十个点！
少一个子儿，我立马带着这帮兄弟跳槽去对家！我看没了我的流量，她沈瑶还拿什么唱戏！”
他身后，一帮同样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主播跟着起哄，叫嚣着要让平台“知道谁才是爹”。
西山别墅里，暖气烧得正好。
沈瑶正窝在从北欧空运回来的单人沙发里，身上盖着把苏绣师傅眼睛都熬瞎了的纯手工薄毯。
她手里捧着个汝窑的小瓷碗，里面是一盅刚炖好、热气腾腾的安胎药。
药味有点冲，她眉头微蹙，但还是耐着性子，拿勺子搅了两下。
“Alex。”
沈瑶抿了一口，苦得舌根发麻。
她甚至没抬头看一眼屏幕上那个暴跳如雷的小丑，语气平淡，像是早晨问张妈粥熟了没。
“他在叫唤什么？”
Alex在视频那头擦着冷汗，背景音里全是对面会议室的叫骂声。
“沈总……他说……他说如果十分钟内不答应条件，他就要开直播控诉我们压榨主播，还要把咱们的服务器给……给挤爆。”
“挤爆？”
沈瑶笑了。
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更多的却是一股透到骨子里的薄凉。
她放下瓷碗，瓷底碰在红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两千万粉丝是吧？”
她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
“他是觉得这两千万是他的私有财产？真把自己当那圈养的土皇帝了？”
“沈总，那现在……”
Alex急得火烧眉毛，“大促在即，他要是真反水，舆论那块……”
“封。”
沈瑶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没有废话，没有商量，更没有Alex预想中的什么安抚策略。
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封”。
“什么？”Alex一愣。
“还要我教你？”
沈瑶眼皮撩起，怀孕后更显得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此刻结着比寒冰还冷的霜。
“三分钟内。”
“我要他的账号从这个互联网上消失。”
“不光是大号，连带着他那些什么小号、这帮跟着闹事的猢狲，全给我封了。”
“把他们的流量池，给我抽干。”
她语气轻轻的，却让人头皮发麻。
“在这个地界，只有我沈瑶手里的算法才是神。
他饭吃，他是爷。
不给了，他就是路边要饭的流浪狗。”
Alex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废话：“是！执行！”
……
三分钟后。
会议室里，野龙哥还在那激情演讲，正要把手机架起来开启全网直播，准备演一出“被资本迫害”的苦情大戏。
“家人们！今天我就要撕开沈瑶这个吸血鬼的面具……”
“啪——！”
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上面弹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红框：【该账号涉嫌严重违规，已被永久封禁。】
“这……这啥？！”
野龙哥愣了，手指头疯狂戳屏幕，“网断了？还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平日里能瞬间涌进十万人的直播间，此刻安静得像座坟墓。
不光是他。
几个跟着起哄的小主播，手机同时变成了废铁。
不仅如此。
原本应该流向野龙哥那里的庞大流量，在后台算法大坝开闸的瞬间，轰隆一声，全部被导向了隔壁刚从农村挖出来的、卖滞销苹果的大娘直播间。
野龙哥那两千万粉丝还没来得及发问“哥去哪了”，就被笑容憨厚的大娘塞了一嘴：
“自家种的，脆着咧！家人们尝尝不？”
五分钟。
仅仅五分钟。
曾经不可一世的“一哥”，就像是被洪水冲走的一粒沙子，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就在这滚滚的数据洪流里没了踪影。
别墅里。
沈瑶看着平板上变成灰色的头像，还有全网瞬间炸开的舆论——
不是骂平台的。
全是叫好的。
【卧槽！官方这波太硬了！早看这土鳖不顺眼了！】
【这就是资本家的屠刀吗？太快太狠了！但是我喜欢！】
【没了野龙，刚才我看那个大娘卖苹果居然也看津津有味……】
沈瑶冷哼一声，把平板往边上一扔。
“通知下去。”
她拿起手机，给Alex发了最后一条指令。
“明天发布音符跳动第一号新规：任何挟流量以令平台者，这就是下场。”
“我们要的是卖货的柜员，不是这种想骑在客户头上拉屎的大爷。”
处理完这一切。
沈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股硬撑起来的精气神一散，孕期的疲惫感就像潮水一样，顺着四肢百骸漫了上来。
后腰酸得厉害，肚子里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也开始拳打脚踢，像是在抗议她刚才一场不见血的杀伐。
“你倒是精神。”
沈瑶无奈地摸了摸肚子，眼皮直打架。
外头的夜色深了。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忘了拉严实，漏进来一束清冷的月光。
她想叫人，嗓子里却干得发不出一丝声儿。
就这么缩在沙发里，头一歪，陷入了昏沉的黑甜梦乡。
“咔哒。”
指纹锁细微的声音响起。
一股带着夜风寒气的风衣衣角，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客厅。
程昱手里拎着从城南排了一小时队才买到的桂花糖藕，步子放得比偷灯油的老鼠还轻。
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手里还半抓着那个空的药碗，几缕碎发散在脸颊上。
平日里的女霸总，这会儿看起来脆弱得一碰就碎。
程昱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他把糖藕搁在玄关柜上。
大步走过去，连拖鞋底蹭过地毯的声音都被他刻意压没了。
没开大灯。
他弯腰，就借着那点月光，看着她那睡着了还微微皱着的眉头。
伸手。
粗糙带茧的指腹，一点一点，把她紧皱的眉心抚平。
“累傻了？”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全是心疼。
程昱没敢直接抱，怕一身凉气冰着她。
先把大衣脱了，又把自己能搓出火的掌心贴在暖气片上捂了好一会儿。
直到掌心滚烫。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
动作熟练得像是每天演练过一百遍。
一手托着后颈，一手稳稳地垫在有些沉甸甸的腰下。
怀里的人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也不挣扎，反而像个八爪鱼似的，主动把脸往他热烘烘的颈窝里埋。
“……宰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程昱脚步一顿。
他低下头，唇贴着她的耳尖，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
“宰。”
“你要宰谁，刀我都给你递手里。”
“现在乖乖睡觉。”
他抱着这半个世界的分量，一步步往楼上走。
客厅的智能灯光感应到他的离去，一盏盏温柔地熄灭。
黑暗里，只剩下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像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堡垒。
流量是一场厮杀。
但在程昱这儿。
沈瑶就是那个制定一切规则、无论做什么都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