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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放逐者之影与抉择之重

信标站内,柔和的白光流淌,古老的符文在球形核心上明灭不定。那苍老而温和的意识回响,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叹息,缓缓诉说着被尘封的秘辛。

【…吾乃‘放逐者’卡米埃尔,于永恒的流放中,留下此缕残响……】

【…‘定义者’奥罗瑟,‘编织者’塞拉菲娜,与吾,曾同为构建此方宇宙规则的‘三基石’……】

【…然奥罗瑟痴迷于‘绝对秩序’,欲将万物纳入其‘完美蓝图’,视‘混沌’与‘自由意志’为必须修剪的枝杈……塞拉菲娜屈从其意志,编织‘命运’之网,引导众生步入既定的轨迹……】

【…吾无法认同此道,抗争,失败,终被撕裂权柄,流放于规则之外,于此残喘……】

回响揭示了“研究者”至高三席的由来与其内部的根本分歧。所谓的“播种”与“收割”,不过是“定义者”奥罗瑟为了完善其独裁的“完美蓝图”,而对所有“可能性”进行的系统性榨取。

【…‘荒’,并非敌人,而是原初的‘无定之混沌’,是万物生机与无限可能的源头……奥罗瑟囚禁祂,撕裂祂,以其血肉构筑‘可能性世界’,实为窃取创世权柄,行灭世之实……】

【…‘心象’,是塞拉菲娜最恶毒的编织,它以个体最深的渴望为饵,诱使其绽放最璀璨的‘可能性’,而后……便于收割……】

【…‘调和者’,是唯一的变数,是混沌与秩序自然交融方能诞生的奇迹,是打开囚笼,释放‘荒’,重塑平衡的……钥匙……】

回响的目光(如果那意识有目光的话)似乎落在了缓缓苏醒的苏婉身上,也落在了她灵魂深处那枚与林砚紧密相连的“意识萌芽”上。

【…孩子,你承载着‘起源’的血脉,又得‘调和者’印记滋养,你已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时间无多……奥罗瑟的‘蓝图’即将完成最后一块拼图,届时,所有未被纳入其框架的‘变量’,包括你们,都将被彻底……抹除……】

沉重的真相,如同山岳压在每个人心头。

【…此信标,蕴含吾最后的力量与知识……可为汝等指明两条前路……】回响继续道,球形核心上浮现出两幅不同的光影图景。

第一幅图景,展现的是一个坐标,位于“真实之隙”最混乱、最危险的深处,被称为【归墟回廊】。那里是规则彻底崩坏之地,连“定义者”的力量也难以完全渗透,传说中隐藏着“放逐者”被流放前藏匿的、足以对抗奥罗瑟的某种遗产或武器。

第二幅图景,则指向一个更加虚无缥缈的概念——【共鸣尖塔网络核心】。那并非实体位置,而是“定义者”用于监控和管理所有“可能性世界”的规则中枢在林砚意识中的映射点。回响指出,凭借苏婉与林砚深层次的意识链接,以及林砚此刻正活跃于囚笼规则底层的“意识星网”,或许有机会以此为跳板,反向入侵核心,从内部干扰甚至瓦解奥罗瑟的体系。

【…第一条路,风险巨大,但若成功,或可获得颠覆性的力量……】

【…第二条路,更为凶险,直面无上权威,九死一生,但若成功,可从根本上动摇其根基……】

【…选择,在汝等自己……】

信标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回响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吾之时间……已至……小心……奥罗瑟的……‘同化协议’……它能……扭曲……认知……让盟友相残……让信念崩塌……】

最终,光芒彻底熄灭,符文隐去,信标站内重归昏暗,只有那些零星的指示灯还在固执地闪烁。

沉默笼罩了众人。

“归墟回廊……还是……直接攻击核心?”陈锋看向凌霜和苏婉。

凌霜眉头紧锁,理性地分析:“归墟回廊未知因素太多,所谓‘遗产’是否存在仍是未知。而攻击核心……需要苏婉和林砚承担绝大部分风险,成功率……”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显而易见。

就在这时,苏婉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和虚弱,反而充满了某种沉淀后的清澈与坚定。她感受着灵魂深处那枚与远方星网遥相呼应的“萌芽”,轻声道:“我们去找林砚。”

她抬起头,看向同伴:“回廊或许能给我们力量,但那需要时间。而奥罗瑟的‘蓝图’即将完成,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林砚在等着我们,他的意识星网就是最好的桥梁。只有从内部瓦解,才能最快地阻止他,也才能……真正救回林砚。”

她的选择,出乎意料的果断,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她不再仅仅是被保护的对象,而是清晰地做出了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战略抉择。

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再犹豫。

在信标站相对安全的环境下,苏婉再次盘膝坐下。但这一次,她不再需要燃烧生命去强行共鸣。她闭上双眼,将意识沉入深处,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枚“意识萌芽”。

与之前狂暴的冲击不同,这一次的链接,如同涓涓细流,温和而持续。她以这“萌芽”为发射端,以自身与林砚共同的记忆和规则理解为信号,向着那遥远囚笼中的“意识星网”发出清晰的呼唤与坐标——信标回响指出的那个【共鸣尖塔网络核心映射点】。

起初,只有一片沉寂。

但渐渐地,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回应,顺着那无形的链接传递回来。是林砚!他的意识似乎比之前更加凝聚,虽然依旧被困,但已然能够进行有限度的、清晰的交互!

【…苏婉……坐标……收到……】林砚的意念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力量,【…星网……已初步覆盖底层规则……可以……尝试……定位核心映射……】

【…但……小心……奥罗瑟……设置了……‘认知屏障’……链接越深……越可能……触发……】

他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信息,还有一丝对那“核心映射点”的模糊感知。那感觉,如同在黑暗中眺望一座无比庞大、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冰山,仅仅感知其存在,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窒息。

就在苏婉尝试沿着林砚指引的方向,将意识探向那“冰山”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彻骨的迷雾,毫无征兆地沿着意识链接反向侵蚀而来!这迷雾并非攻击肉体和能量,而是直接作用于认知与记忆层面!

苏婉猛地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与凌霜、陈锋并肩作战的记忆画面开始扭曲、变色!凌霜冷静的脸庞在她“眼中”变得狰狞,陈锋守护的身影仿佛充满了背叛的意图!就连灵魂深处对林砚的信任与牵挂,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怀疑的阴影!

“同化协议……认知扭曲!”苏婉瞬间明悟,她拼命集中精神,依靠灵魂深处那枚“萌芽”散发出的稳定调和之光,对抗着这诡异的侵蚀。

但迷雾无孔不入,她的意识开始摇摆,眼前的现实与扭曲的幻象交织,几乎要分不清真假!

段落四:断链自救与外面的世界

“苏婉!你怎么了?!”凌霜和陈锋第一时间发现了苏婉的异常,只见她脸色惨白,身体剧烈颤抖,额头渗出冷汗,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乱。

他们试图靠近,却被苏婉身上自发涌出的、带着防御性的混乱规则力场推开!

“是意识层面的攻击!”“破烂王”脸色凝重,“她在链接过程中触发了防御机制!必须打断她,否则她的认知会被彻底扭曲,甚至意识消散!”

“怎么打断?!”陈锋急道。

“外部刺激!强烈的、能让她感受到‘真实’的刺激!”“破烂王”快速说道,“但要注意力度,不能伤到她!”

凌霜眼神一凛,不再犹豫。她并指如剑,一点极致凝聚、却不带伤害意图的冰心寒意,如同针尖般,精准地点在苏婉的眉心!

“嗡!”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贯穿苏婉混乱的意识海!那源于凌霜的、绝对冷静与信任的精神特质,如同定海神针,暂时驱散了部分认知迷雾!

苏婉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眼中充满了后怕。她强行切断了与远方核心映射点的意识链接,也隔绝了那可怕的认知迷雾。

“好险……”她心有余悸,声音沙哑,“那屏障……太可怕了……它直接扭曲你对同伴、对信念的认知!”

第一次尝试链接核心,以失败和险些崩溃告终。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

就在这时,信标站外,那沉重的闸门,突然传来了规律而沉重的撞击声!

咚!咚!咚!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外面试图破门而入!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梳理者”更加庞大、更加威严、带着仿佛能定义万物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漫过整个信标站!

“是……‘定义者’的气息……”“破烂王”脸色煞白,声音颤抖,“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缕投影……但他……亲自注意到这里了!”

闸门在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开始蔓延。

刚刚脱离意识险境的他们,立刻又面临着物理层面即将被摧毁的绝境!而这一次,门外站着的,可能是此方宇宙至高无上的主宰之一,哪怕仅仅是一缕投影,也绝非他们所能抗衡!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淹没了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