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季,总是带着几分缠绵与潮湿。李长生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雨水顺着伞沿滴滴答答地落下,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刚刚离开了那个将他奉若神明的沿海渔村,尽管村民们极力挽留,甚至想为他立祠供奉,但他深知“海神爷”的名声一旦传开,后续的麻烦只会无穷无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心中默念,“系统要求躺平,这‘海神爷’的名头,可是与躺平背道而驰了。”
他一路南行,刻意避开繁华城镇,专挑乡间野径。这一日,他来到了浙南与闽北交界的一处山区。此地山峦叠嶂,雾气氤氲,人烟相对稀少,正合他意。他在山脚下寻了一处废弃的山神庙,略作打扫,便暂时栖身于此,每日里不过是打坐练气,修炼“龟息功”和日益精进的《踏雪无痕》,偶尔上山采些草药,日子倒也清净。
然而,这片看似宁静的山野,似乎也并不平静。
这天傍晚,李长生正在庙中生火,准备烤些干粮,却听得庙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杂着低语。他神识微动,并未感到杀气或强大的内力波动,便依旧不动声色。
庙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三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看打扮像是附近的农户或樵夫,但眼神却颇为警惕,进门后先迅速扫视了庙内环境,目光在李长生这个陌生的“游方郎中”(李长生此时的伪装)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位先生,打扰了,外面雨大,借个地方避避雨。”为首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抱拳道,语气还算客气。
李长生微微颔首,指了指火堆旁的空地:“无妨,庙宇本是众生歇脚处,请自便。”
那三人道了谢,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坐下,低声交谈起来。他们声音虽低,但又如何瞒得过李长生的耳朵。
“…信使传来消息,浙西分坛的兄弟前日又被官府抓了几个…”
“…弥勒佛祖何时才肯降世,扫清这人间污浊?”
“明王出世,光明普照!再忍耐些时日,总坛已有法旨…”
“弥勒降世…明王出世…”李长生心中一动,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他立刻想起了前世记忆中的某个组织——明教!
在金庸的武侠宇宙中,明教正是《倚天屠龙记》故事的核心。其教义源自波斯,崇拜光明,行事诡秘,在元末时期掀起了浩大的反元起义。如今这个时间点,按照他的估算,距离《倚天屠龙记》主线剧情开始至少还有数十年,甚至更久,但明教的火种,显然早已在暗中传播。
他不动声色地拨弄着火堆,耳朵却将对方的低语一字不落地听去。从他们的交谈中,他得知此地似乎有一个明教的秘密联络点或小型分坛,正在暗中发展信徒,积蓄力量。他们口中对现实充满不满,渴望“明王”带领他们建立一个光明的世界,言语间既有对未来的狂热期盼,也有对当下处境的不安与愤懑。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其中一人甚至低声吟诵起几句佶屈聱牙的经文片段,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
李长生默默听着,心中了然。这就是明教《大小明王出世经》之类的经文了。他知道,此时的明教教主应是钟教主或其前任,教中高手如云,但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未来还会有阳顶天、张无忌等人物登场,引出无数的恩怨情仇。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暗自感慨。天龙时代刚落下帷幕不久,射雕、神雕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这倚天时代的伏笔,竟然在此地让他偶然窥见。
那三人歇息了片刻,见雨势稍小,便再次向李长生道谢,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的雨幕和夜色中。
庙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系统界面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没有任何奖励或惩罚提示,只是静静地展示着他的状态。显然,仅仅是“接触”和“听闻”,并未被系统判定为“介入”或“生事”。
李长生走到庙门口,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水,以及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轮廓。那三个明教信徒的出现,像是一幅宏大画卷在他面前悄然展开了一角。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层——不仅仅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还有这些在暗中涌动,试图改天换地的宗教与势力。
“明教…《倚天屠龙记》…”他低声自语,“方腊起义失败后,明教转入地下,如今又开始活跃了。看来这南宋的江山,内里早已是暗流汹涌。”
他回想起之前听闻的蒙古南下的消息,朝堂的腐败,如今又加上这民间秘密教派的星火…历史的车轮,正沿着既定的轨迹,轰隆向前。
“我的‘躺平’之路,看来注定要在这纷扰的世事边缘行走了。”李长生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他不想加入明教,也不想阻止明教,更不想与未来的张无忌、赵敏等人产生什么交集。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过客,记录着,观察着,顺便…默默地提升实力,争取活到下一个时代,下下一个时代。
他回到火堆旁,取出那本得自无量山石室的前人游记,就着火光,在上面添上了新的一笔:
“宋末,浙南山区,遇明尊信徒,言‘弥勒下生,明王出世’。其教隐秘,潜行乡野,似有所图。此乃大变之兆乎?记之,以观后效。”
合上游记,他心境重新恢复古井无波。外面的风雨,时代的暗流,似乎都与他这个一心“躺平”求长生的过客无关。他只需要继续自己的路,寻找更安静的角落,修炼,然后…活下去。
只是他隐隐有种预感,在这乱世将起的年代,想要完全独善其身,恐怕会比想象中更难。这明教的星火,今日只是远远瞥见,未来是否会无意中被卷入其中?他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