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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皇帝催战的谕旨如同雪片般飞向江南、江北大营,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字里行间充满了焦灼与不满。紫禁城中的天子,早已被江北大败的消息搅得寝食难安,每日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能收到收复金陵的捷报。然而,军机大臣们呈上来的,却总是“贼势猖獗”、“需从长计议”之类的推诿之词。

然而,无论是江北的琦善、托明阿,还是江南的张国梁,此刻都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任凭圣旨如何催促,就是按兵不动。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连太平军在他们辖区附近攻打县城府衙,这些往日里自诩为朝廷栋梁的将领们也视而不见,甚至被太平军戏称为“友好单位”。

僧格林沁主力的覆灭和那如同神罚般的火箭弹,早已像噩梦一般深深烙印在每一个清军将领的心中。那一日的惨状,至今仍在各营中口耳相传:江面上漂浮的清军尸体密密麻麻,江水染成赤红,侥幸逃回的士兵们目光呆滞,口中只会喃喃“天火”、“妖法”。他们看得明白,此刻主动去撩拨太平军的虎须,无异于自寻死路。什么“南北对进”,什么“合围金陵”,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成了纸上谈兵的笑话。

“大帅,朝廷又来催了……”

江南大营中,一名幕僚捧着最新的廷寄,小心翼翼地禀报。帐内炭火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张国梁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要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催!催!催!就知道催!有本事让皇上把僧王爷那样的精锐再变出几万来?还是能把长毛的那些妖船大炮都变没了?”

他猛地站起身,铠甲铿锵作响,

“告诉底下人,紧闭营门,加强巡逻,没有我的将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谁敢出去给长毛送人头,老子先砍了他!”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他们心知肚明,大营内的存粮尚且不足,士兵们已经三个月没有领到全饷,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更不用说太平军那些闻所未闻的新式武器,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类似的情景也在江北大营上演。琦善干脆称病不出,将营中事务一股脑推给托明阿。这位老将干脆在自己的大帐门口挂上了“静养中,勿扰”的木牌,整日与亲信在帐内饮酒下棋,对外界事务充耳不闻。

托明阿更是滑头,每日只督促士兵加固营垒,深挖壕沟,摆出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乌龟姿态,绝口不提渡江进攻之事。他甚至私下对心腹说:

“僧王爷何等人物?连他都败得如此凄惨,我等何必去触这个霉头?保住性命,守住大营,便是对皇上最大的忠心。”

而在江南大营的某个角落,马寿龄的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与崩塌。那日目睹僧格林沁惨败的江面浮尸,再对比大营内这醉生梦死、蝇营狗苟的百态,他心中那座名为“忠君报国”的丰碑,已然轰然倒塌。

每当夜幕降临,大营内便传来将领们饮酒作乐的喧哗声,赌桌上的骰子声彻夜不息。而那些普通士兵,则蜷缩在漏风的营帐里,靠着稀薄的米粥度日。军纪败坏到了极点,甚至有军官公然克扣军饷,倒卖军粮。

“礼崩乐坏,国之将亡……”

马寿龄常常在深夜对着孤灯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的灰烬。油灯在墙上投下他佝偻的身影,随着火光摇曳,仿佛他摇摆不定的信念。自己舍弃家业,投身这所谓的王师,究竟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与这些虫豸为伍,眼睁睁看着华夏沉沦吗?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那是一个看似普通的粮商,借着给大营送粮的机会,悄悄递给他一封密信。来人自称是城内“故友”派来的,言语间对清军的腐败和太平天国的新政有着惊人的了解。

“马先生可知,如今金陵城内百姓安居乐业,田赋减了三分,孩童皆可入学读书?”

那粮商压低声音说道,

“而清廷治下,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孰是孰非,先生明鉴啊。”

几次秘密接触后,马寿龄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与其在这腐烂的泥潭里窒息而死,不如……不如去看看那被斥为“异端”的世界建成后究竟是何模样?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马寿龄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大胆的决定。他利用自己幕僚的身份,将江南大营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将领之间的矛盾以及士兵低落的士气等情报,详细记录下来,通过陈小花安排的内线,秘密送回了金陵。

这些情报的价值远超黄金。它们不仅证实了太平军高层对清军战斗力的判断,更详细揭示了这两个“友好单位”外强中干的本质。

东王府内,烛火通明。林阳看着马寿龄提供的清单,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文书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江南大营的实际情况:实有兵员不足上报的六成,火药受潮严重,大炮老旧不堪,各营将领互相猜忌…

“果然如此。”

他对左宗棠、石达开等人说道,

“八旗早已烂到根子里,除了遛鸟听曲,一无是处。绿营也好不到哪里去,欠饷、腐败、缺乏训练,就是一帮穿着号褂的乞丐。张国梁招募的那些市井无赖,打顺风仗或许还能吆喝两声,一旦逆风,跑得比谁都快。”

石达开豪迈一笑:

“既然这两个大营如此客气,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那我们也不必跟他们谦让了!东王,是时候动手了,先把这两个碍眼的钉子拔掉!”

韦昌辉更是迫不及待地拍案而起:

“对!先打江南大营,再扫江北大营!让咸丰老儿知道,他的乌龟壳再硬,也挡不住我们的铁拳!”

林阳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各军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的战略重心,可以放心地向西、向南,乃至未来向北推进了!至于这两个‘友好单位’……”

他顿了顿:

“就先让他们再苟延残喘几日。等我们拿下整个江南,储备了足够的物资,便是他们寿终正寝之时!”

“是!”

众人允诺!

而在长江对岸,那两个清军大营依旧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