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烈焰焚江，釜底抽薪
张贲带着一队精锐，持林薇的令牌，日夜兼程，南下扬州。而江南的局势，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几家被赵元楷操控的大粮行，彻底撕下了伪装，开始以近乎疯狂的价格扫荡市场，米价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日数涨！扬州城内的常平仓前，挤满了恐慌的百姓，虽然官府全力维持秩序，平价放粮，但在对方不计成本的冲击下，储备粮食的消耗速度远超预期。沈、周等商号筹集的大量资金投入市场对冲，虽暂时稳住了几个主要城市的粮价没有彻底失控，但资金如同泥牛入海，压力巨大。
更危险的是，根据内线传来的最新消息，漕帮那几个被收买的悍勇头目，已经集结了人手，准备就在今夜，同时对扬州、镇江两处关键漕运码头仓库动手，纵火焚毁囤积在那里的大量漕粮和潜藏的火油硫磺，制造惊天大案，彻底瘫痪这段运河！
时间，刻不容缓！
深夜，扬州漕运码头，月黑风高。
往日喧嚣的码头此刻显得异常寂静，只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和风中带来的潮湿气息。几个巨大的仓库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里。其中两座被重点标记的仓库周围，隐约可见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移动，他们提着油桶，动作迅捷而隐蔽。
就在其中一人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燃引火物的瞬间——
“咻！”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他的手腕！火折子掉落在地。
“动手！拿下叛徒！”张贲的怒吼声如同惊雷，划破了夜的宁静！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银枢司精锐、以及被张贲提前联络策反的漕帮内部忠义弟兄，如同神兵天降，从暗处杀出，瞬间将那些纵火者包围！
“官兵来了！”
“有埋伏！快跑！”
叛乱者惊慌失措，试图反抗或逃窜，但在张贲率领的精锐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苍白无力。刀光剑影，惨叫连连，码头上瞬间爆发了激烈的短兵相接。
张贲身先士卒，手中横刀翻飞，直奔那几个为首的头目而去。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拿下首恶，才能彻底粉碎这场阴谋！
然而，就在码头上的战斗趋于白热化之际，异变再生！
距离码头不远的一处隶属于赵元楷名下商号的私人货栈，突然冒起了浓烟，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那火势起得极其猛烈，瞬间便吞噬了整个货栈，并且借着风势，开始向邻近的民居和商铺蔓延！
“不好！声东击西！”张贲心头一凛。对方竟然还准备了后手！在码头强攻的同时，在别处纵火，制造更大的混乱，牵制官府的注意力！
扬州城内，警钟长鸣！救火声、哭喊声、奔跑声瞬间响成一片，整个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码头的战斗尚未结束，城中的大火又急需扑救，兵力捉襟见肘！
几乎在同一时间，长安，大庆殿，夜半时分。
皇帝李恪被紧急从寝宫请出，面色不愉地端坐于偏殿。殿内，中书侍郎赵元楷率领数十名官员，神情悲愤，伏地痛哭！
“陛下！陛下要为江南百姓做主啊！”赵元楷声泪俱下，手中高举着一份血迹斑斑的“万民书”（自然是伪造的），“镇国公主林薇，为一己私利，在江南强行推行所谓新法，操纵市场，致使粮价飞涨，民不聊生！更纵容手下，与漕帮勾结，排除异己，今夜更是在扬州制造大火，焚毁民宅商号无数，酿成惊天惨案！此乃祸国妖女，请陛下即刻下旨，将其锁拿问罪，以谢天下！”
他身后的官员们也纷纷叩首，齐声高呼：“请陛下捉拿妖女，以谢天下！”
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赵元楷这是要利用江南的混乱和那场大火，将所有的罪责都扣在林薇头上，做最后一搏，将她彻底置于死地！
消息传到秦王府和银枢司，李瑾勃然大怒，立刻就要进宫面圣辩驳。林薇却拉住了他。
“殿下，此时进宫，正落入他的圈套。”林薇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集结了如此多的官员，就是要造成众口铄金的局面。我们空口无凭，陛下在群情激愤之下，很难完全偏袒我们。”
“那难道就任由他污蔑不成？！”
“当然不。”林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既然掀了桌子，那我们也不必再留手了。是时候，把他最大的罪证，呈给陛下了！”
她转身，从密室中取出一份刚刚由八百里加急送达的、来自扬州的密报副本，以及那几张破译的密码原件和译稿。
“殿下，请您立刻持此物，连同我们掌握的关于王德贵与赵元楷关联的所有线索，秘密入宫，呈交陛下！不必与赵元楷在朝堂上争吵，只需让陛下看到这些……真相！”
李瑾接过那叠沉甸甸的纸张，重重点头：“好！本王这就去！”
皇宫，偏殿。
皇帝看着伏地痛哭的赵元楷等人，脸色阴沉如水。江南的乱局，他已有耳闻，此刻赵元楷等人的控诉，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内侍监悄声禀报：“陛下，秦王殿下有十万火急之事，请求秘密觐见。”
皇帝目光微动，挥了挥手：“尔等暂且退下殿外等候。”
赵元楷等人不明所以，只得暂时退出。
李瑾快步走入，二话不说，将手中的证据高高举起：“父皇！此乃赵元楷勾结叛逆、私运军械、意图扰乱江南、断我漕运、动摇国本之铁证！请父皇御览！”
皇帝接过那厚厚一叠证据，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破译出的“乙计划”——“断漕运，乱江南”！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快速地翻阅着密码原件、译稿、王德贵的关联线索、江南粮价被操纵的调查……越看，他的呼吸越是粗重，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怒，如同实质般在他周身凝聚！
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许久，皇帝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射向殿外等候的赵元楷等人方向。他没有咆哮，但那种源自帝王的、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却让侍立一旁的太监们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好……好一个‘清流’领袖……好一个中书侍郎……”皇帝的声音，沙哑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渗人的寒意。
他猛地将手中的证据重重拍在御案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早已待命的宫廷禁卫鱼贯而入！
皇帝指着殿外，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将赵元楷……及其党羽，给朕……全部拿下！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