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并肩坐着，身体绷得笔直，谁也没有说话。
洛雪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姐姐的手臂，寻求一丝依靠。
她的嘴唇哆嗦着，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
问姐姐，那个秦氏集团，是不是真的会在我们逛完街之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洛冰的衣袖时，洛冰却先一步反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洛冰的手心，全是冷汗。
洛雪抬起头，对上了姐姐那双复杂到极点的眼睛。
“别说话。”
洛冰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什么都别想。”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后半句话说完整。
“老板的世界，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洛雪脑中的混沌。
是啊。
揣测？
她们有什么资格去揣测？
一只蚂蚁，会去揣测人类为什么要抬脚，为什么要挥手吗？
在那个男人面前，她们和那只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她们之前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攀上了一艘超级豪华的游轮。
可现在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游轮。
那是一艘可以随意潜入万丈深渊，又可以随时冲上云霄天外的星际战舰！
而她们，只是战舰上两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她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绝对服从舰长的任何指令。
试图去理解舰长的意图，本身就是一种僭越。
“姐，我……”
洛雪的眼眶红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任何语言，在刚才那通电话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和可笑。
“我有点怕……”
她最后只能说出这句最真实，也最无力的话。
洛冰抓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她侧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定。
“怕，就对了。”
“怕，说明我们还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
“妹，你记住。”洛冰转回头，直视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顿。
“从我们把公司交给老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我们了。”
“我们是他的武器，是他的工具，是他用来取乐的宠物。”
“武器，不需要有思想。”
“只需要……锋利。”
洛雪呆呆地看着姐姐。
她发现，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姐姐好像变了。
车辆在平稳的行驶中，抵达了江城最高端的商业中心——恒隆广场。
训练有素的门童拉开车门。
奢华的气息夹杂着金钱的味道，扑面而来。
姐妹俩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在侍者的引领下，走下车。
当她们的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时，那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反而更加强烈了。
司机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位女主人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疑惑。
奇怪。
今天这两位，怎么感觉怪怪的？
平时来逛街，不都是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吗？
怎么今天跟丢了魂儿似的？
他哪里知道，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小时里，这两位女主人的世界观，已经被她们的老板，彻底击碎，然后又用一种更加霸道，更加牢不可破的方式，重新塑造了一遍。
广场内，人流如织。
每一个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投来惊艳的视线。
黑色的蕾丝长裙，衬得洛冰肌肤胜雪，气质冷艳。
白色的丝质短裙，让洛雪看起来甜美可人，纯欲动人。
这对姐妹花走在一起，本身就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可她们却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她们的眼中，只有那些矗立在商场中庭，闪耀着冰冷光芒的，顶级奢侈品品牌的橱窗。
爱马仕、香奈儿、迪奥、路易威登……
这些曾经让她们心生向往，需要精心计算着才能拥有的品牌，此刻在她们眼中，却变成了一张张清单。
一张需要她们去完成的，任务清单。
姐妹俩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就像两个突然被扔进糖果山的孩子，却被告知，她们的工作，是把这座山搬空。
幸福吗？
不。
只有无尽的茫然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