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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乔万传吐露的诸多隐秘,乔月心中已有计较。

她并未立刻答应去换乔凝秋姐弟,反而让惶惶不安的乔万传先去回复三皇子,假意应承下利用乔府车马帮忙运送‘欢乐水’出城的差事,以此为缓兵之计,也为后续行动铺路。

乔万传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应下,仓惶离去。

待乔万传走后,乔月立刻行动起来。

她觉得要找到南郊那个制售点并获取更多证据,必须深入虎穴,亲自走一趟。

她熟练地换上一身青色锦袍男装,用特殊药水略微涂抹,使肤色显得暗沉粗糙,又描粗了眉形,束起胸,蹬上一双厚底布鞋,镜中顿时出现一个眉眼普通、带着几分市井气的年轻男子。

她揣上从姜天辰那里得来的匕首,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直奔城西那家名为“朗赌坊”,实为三皇子姜朗枫暗中敛财据点的赌场。

“朗赌坊”内人声鼎沸,乌烟瘴气。

骰子碰撞声、赌徒的吆喝欢呼与咒骂声、银钱叮当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烟味和一种莫名的亢奋气息。

乔月目标明确,挤到一张赌大小的桌子前。

她赌术算不上高明,但胜在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加之偶尔“无意间”的低语——“乌鸦嘴”的灵验。

诸如“这把肯定开小”、“那家伙手气真背”……

奇迹般地频频押中,面前的银钱堆渐渐升高。

她故意表现得像个初入赌场、凭借一股莽撞运气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时而兴奋拍桌,时而懊恼跺脚,这副做派很快便引起了场子里一些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穿着暗纹绸衫、眼神精明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邪气的瘦高男子,便是辛符。

他踱步过来,站在乔月身旁观战片刻,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凑近低声道:“这位小兄弟,手风真顺!鸿运当头啊!”

他一边假意恭维,一边目光闪烁地试探,“小兄弟面相富贵,想不想让这好运道,长长久久,越来越旺?”

乔月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被捧得飘飘然的得意,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哦?老兄有何高见?”

辛符见有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诱哄:“老哥我这儿有点‘神仙药’,可是好东西!只需一点点,便能忘却世间一切烦恼,快活似神仙,运气自然也跟着旺上加旺!”

“神仙药?”乔月挑眉,装出几分感兴趣又犹豫的样子,反手热情地拍辛符的肩膀,“听着有点意思!来来来,兄弟,你也上手玩几把?假如咱们都赢了,待会儿一起去找个地方‘快活神仙’如何?”

辛符被乔月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但想着拉拢客户,便也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乔月依旧手风极顺,连连押中;而辛符却是霉运附体,押大开小,押小开大,带来的钱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脸色也越来越青。

当辛符最后一锭银子输掉,脸色已然铁青。

他咬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对负责这张桌子的管事叫道:“老潘,今日手气不顺,先用这瓶‘神仙露’抵上!”

那被称为老潘的管事,是个五十多岁、眼皮耷拉、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

他瞥了那瓷瓶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摇头:“老辛啊,不是我不讲情面。咱们朗赌坊的规矩,现银交易,概不赊欠。你这‘神仙药’再好,在咱们这儿,它也变不成银子,做不得数。”

“老潘!”辛符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大家都是在三……都是在主子手下办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这点情面都不讲?”

眼看气氛僵住,乔月适时地哈哈一笑,豪爽地抓起一把刚赢的银子,“啪”地拍在桌上。拍拍辛符的肩膀:“老潘管事按规矩办事,没错!老兄你也别为难!这点钱,老弟我帮你出了!走走走,输了钱更要换个地方散散心!”

她这番做派,既全了赌场的规矩,又给了辛符台阶下,还显得自己仗义疏财。

赌场管事老潘眯着眼打量了一下乔月,见她面生却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又与辛符看似熟络,摸不清底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挥挥手,没有阻拦。

出了赌坊,被夜风一吹,辛符看着身边这位“仗义”的陌生兄弟,又是感激又是尴尬,搓着手道:“老弟啊,今日真是多谢了!老哥我……我如今身上现钱是没有了,但这值钱的‘神仙药’还有几瓶,你看……”他畏畏缩缩地又掏出一个小瓶。

乔月接过,故作嫌弃地掂量了一下,声音刻意拔高,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嚣张:“就这么点儿?塞牙缝都不够!老弟我今天手气旺,赢了不少,正要找点新鲜乐子!你这药,我要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辛符,“就这点量,可远远不够!我要更多!有多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辛符被她这巨大的胃口惊了一下,心中疑虑一闪而过。

但想到自己刚才输钱的憋屈,以及对业绩的极度渴望,加之最近皇长孙姜天辰严查“欢乐水”,明面上的生意不好做,正需要这样“豪爽”的买家。

贪婪最终压过了警惕。

他左右张望一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位爷,您是真豪爽!不过,这等紧俏货,此地人多眼杂,不是看货谈价的地方。您若诚心要大批的,得跟小的去个隐秘的仓库瞧瞧。”

乔月心中冷笑,鱼儿终于彻底上钩了!

她面上却故作警惕地上下打量辛符几眼,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带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敢耍花样,糊弄小爷,哼,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辛符连声保证:“不敢不敢!爷您放心,绝对是上等好货!”说着,便在前面引路,带着乔月七拐八绕,专挑僻静小巷,出了城门,直往南郊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片看似寻常的庄园前停下。

庄园围墙高耸,门禁森严,隐约可见人影巡逻,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与“欢乐水”无异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气味。

就是这里了!乔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翻涌的怒火,面上维持着好奇与挑剔的神色,跟着辛符走了进去。

庄园内部别有洞天。